“马家近来可有什么大事发生,亦或者正要发生什么大事?”宋澈问道。
“还真有。
”宁叶红说道:“马家德高望重的老太公马屈,月底便要过七十大寿了,泰州城内稍有权势之人都收到了贺寿帖,也包括我。”
坏事做尽之人,能活到七十岁,还没遭到天谴,也算是稀罕了。
“哎,你天香客栈的酒如何啊?”宋澈突然问。
“楚家本是做糟坊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酒,样样都有,且最近还掌握了一种名为‘蒸馏’的工艺,酿出来的酒浓烈香醇,天香客栈的酒水粮油都是来自于楚州,大受食客们的喜爱。”
宁叶红好奇道:“你打算如何?”
“你先去想办法承包下马家寿宴的所有酒水,记住,要跟马家的人说,你的酒半卖半送,送的那一半当做贺礼,卖的那一半当做生意,这样便可抵消马家人的怀疑;”
宋澈顿了顿,又道:“待马家同意采购酒水后,再去寻一种‘蒙汗药’,这种蒙汗药效果不能太直接,须得是让人喝下之后,半个时辰内像醉酒般迷糊。”
“你是想……”
宁叶红恍然大悟,自知不能多言,只道:“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
“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得麻烦你们去查一查。”
宋澈便将昨日在竹林内遇到的灭门惨案与宁叶红仔细说了一遍,后总结道:
“此案最大的两个疑点,第一,为何要伪装倭寇杀人,第二,那金沙从何而来——
淘金者来自海外,可近段时间倭患猖獗,海岸线早已被封锁,他们又是如何带回金沙的。此事得仔细查。”
宁叶红思绪了片刻,却道:“要说灭门惨案,这似乎已不是第一起了,就在前段时间,泰州城以西二十里的红头村,有家农户七口人被倭寇杀害,此事闹得沸沸扬扬。”
如今流落在大陆的倭寇都想着如何逃回海上,又怎会对一家不起眼农户进行灭门?这其中显然藏有阴谋。
“若两起灭门惨案背后都有着共同的原因,那我想很可能还会有第三家,第四家,咱们最好抓紧时间,在凶手作案之前将事情弄明白。”
“我这便回去安排。”
宁叶红欲抽身,宋澈扶腰之手却未有松开之意:
“倒也不差这一夜。”
他低头欲吻佳人。
佳人偏头低眸,轻轻一句:“宋澈,我们还是做朋友得好,风花雪月虽是动人,儿女情长却……最过伤人。”
宋澈沉默了片刻,认真问道:“你觉得我们都如此亲密了,还能心照不宣做朋友么?”
宁叶红咬着嘴唇,“我还没做好准备,至少现在还没……”
宋澈缓缓松开了手,留下遗憾与温柔。
宁叶红裹起衣襟跳出怀抱,走到门口时,留下一个愧疚的眼神,默默隐入黑夜。
宋澈长叹一口气。
爱上一个命运多舛的女人,就注定为她的命运所牵制,到底值不值得?
……
次日。
盐价果然降到了两百文。
不仅如此,马家一大早便差人送来了三千两白银,希望姜云天能放下城门的悬尸。
闻说马九才挂上城门半天,身上便扔满了臭鸡蛋与粪便,可见全城百姓之深恶痛恨。
还不等姜云天拒绝,州衙的冯大人登入军营,带着委婉的语气,恳求此事作罢。
“冯大人,你生为泰州父母官,跑来为地主恶霸求情,没少收马家银子吧?”
“姜将军可不能这么说,我冯源一生清廉,从不徇私舞弊,思的是泰州安危!”
冯源年近六旬,生得油光满面,白白胖胖,他这个年纪,高升已无望,思的是如何明哲保身,安稳致仕。
单论官品,姜云天还要矮冯源一截,初来乍到确实该给个面子,再加之马太公大寿在即,若因马九之事冲了晦气,他不办寿宴了,反而会影响接下来的计划。
至于那三千两银子,以宋澈之见是可以收的,毕竟送来的东西不要白不要,可姜云天却觉得这些银子都沾了人血,不屑于要,便全部给退了回去。
往后几日,练兵与募兵同时进行。
十里八乡的老百姓都知道,泰州城里来了个神威将军,当街砍了马九爷。许是被倭寇与马家压迫太久,募兵告示刚张贴出去,便有无数大好青年踊跃报名。
短短不过三日,便有四百余名新兵入伍,姜将军英勇神武,宋姑爷待人随和,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个当“严父”,一个当“慈母”,茁壮成长的士卒,战斗力也徒然上升。
关于大事——
淮南与两浙的兵马已在通州汇合,海岸线各重要港口皆屯兵驻扎,人民群众抗倭热情高涨,自发组织民兵配合官府,对流窜于大陆上的倭寇进行地毯式扫荡;
海岸线守住了,大批流民得以回家,各州地压力减少,财政逐渐回暖,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
“可可,还没起床么?”
一日清晨,宋澈从梦中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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