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清眼神溃散,意识渐渐消散,白苏苏说的理由他全都听不清楚,从头到尾只记住了一个“风清月”。
怎么又是风清月啊。
为什么就不可以看看他呢。
白苏苏一把抽出长剑,血色溅了一身,落在绛红色的祭服上,更暗了几分。
白长清“嘭”地一声,直直地从高台上摔落下去。
一双凤眸死不瞑目,挂着红血丝,直直地望向白苏苏。
皇后身后跟着宫人匆匆赶来,抱着已经没有气息了的白长清心情复杂。
王公公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不敢去看皇后。
皇后长叹一口气, 手掌拂过白长清的面上,为他阖上眼。
白苏苏接过旁人递过来的手帕,擦拭着剑上的血,白苏苏宣告道:“端王白长清,以下犯上,其心不轨,其罪当诛,念陛下驾崩,大赦天下,本尊留他全尸。”
“云老将军赤胆忠心,护国有力,赏白银千两。”
“十三皇子白若离,年幼淳厚,封安王,封邑长留县。”
“天师大人英明!”
众人齐齐叩首,白朝离自宫门大步进入,接过白苏苏交给他的虎符,叩首于殿前:“朝离自当为天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白苏苏将这一切交给白朝离后,走下台阶,经过白长清的尸体时,半点不曾停留。
李未锦领着白欢到了跟前,白苏苏恭恭敬敬作揖:“多谢太师。”
如果不是李未锦桃李天下,人脉众多,白苏苏一时间还很难联系到白朝离分散在各地的兵队。
李未锦也回礼,云处安被云老将军推着到了跟前:“多谢师父,救家父一命。”
白苏苏摆手,任由白欢抱着自己的大腿,道:“云老将军,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天师大人言重了。”云老将军是暮年,言行举止仍旧豪放,“天师大人于老夫有恩,云家有恩,于天启有恩,有什么事,老夫子当鞍前马后,在所不惜。”
“是这样。”白苏苏拉着白欢到面前,“我想拜托您教小公主些功夫,带她上战场历练。”
云处安闻言惊讶地看向白欢,后者咧着嘴笑着点头。
云老将军也有些惊讶,试探地问:“战场刀枪无眼,小公主,恐难以忍受。”
言外之意是,白欢出身优越,恐怕吃不了皮肉苦。
“我可以的!我不怕的!”白欢仰着下巴,看向云老将军的眼神倔强而固执。
云老将军迟疑片刻,便听云处安道:“父亲,应下吧。”
饶是在神经大条,云老将军也能看得出来,自家儿子情窦初开,看上人家娇贵的小公主了。
“好。”
九重天
原本还在打盹的文白,在感受到命运簿剧烈的抖动释放出来的灵力波动时,瞬间从海棠树上一跃而下,便和黑着脸的风清月打了个正着。
看着风清月胸前没有做任何处理,还在渗血的伤口,文白联想到命运簿的异常,很快便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应当是历劫失败了。
只是照道理来说,他布的局,精密周细,甚至为了以防万一,连水清浅这个老千都给撺掇了过去,没道理会历劫失败。
于是压下心里看好戏的激动,小心翼翼地道:“帝尊,您这是?”
“没看见这是被人捅了吗?”贱兮兮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文白往旁边闪了闪,为慢吞吞赶来的棠梨腾了一块儿地方。
“呦,这一刀捅得还挺深,谁下的手?”棠梨拍了拍身上在桃花仙宫染上的花粉,风情万种的狐狸眼上上下下打量着风清月,笑得花枝乱颤:“小苏苏呢,没回来么?”
棠梨眸中一闪而过杀意,而后没骨头一般靠着文白的肩膀,眨了眨眼,掰着手指算了算,“说起来,好像很久没见她了呢。”
棠梨不提倒好,一提到白苏苏,文白脸上也划过一丝不自然,没好气地拨开棠梨的胳膊:“别碰我,死狐狸。”
风清月脸色更加阴沉,刚要开口,便一口血喷了出来。
文白大惊失色,慌忙丢了手上的命运簿,去搀扶风清月,却被一把推开。
风清月眸光沉沉,望着云砖铺成的地面上的点点血色梅花,丹田气息不稳,整个人身上寒气森森。
慌忙运转灵气,压下心头的异样,在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凡间种种,皆成过往,不必当真,他不爱白苏苏,她回不回来,都与自己无关。
可是,他真的不爱白苏苏吗?
风清月心里突然多了这么一个声音,下意识要去反驳,那声音却又说:“不爱她为什么带她回九重天?不爱她为什么会因为她和别人亲近而生气?不爱她为什么娶她?不爱她为什么要同她交换缚魂锁?不爱她为什么沉沦于和她抵死缠绵?不爱她为什么闭关五百年,出来第一眼就想见她?承认吧,风清月,你一直都是爱她的。”
甩甩头,风清月喉头腥甜,便黑暗中,另外有一只手操纵着他的灵魂,告诉他:“你不爱她,你爱的是天下,你爱的是苍生,你娶她是因为受不了她的纠缠,你不爱她,风清月,你不爱白苏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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