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话不能跟连玉成说,冯卫健也只能自己在心里边憋屈了。
临走之前,连玉成从手包里摸出五万块钱,漫不经心地扔在茶几上:“这是你这个月的。”冯卫健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说了几句违心感谢的话,拿着钱走了。待到回到家中,他将随身的公文包远远地扔开,好像这样就能洗刷掉刚才他卑躬屈膝,用自己的尊严和脸面换来这么点点钱的屈辱。
作为一个副市长,冯卫健的工资很低,一个月只有六七千。当然这种低是相对的,相对的是他的生活圈子和他的生活方式,而不是l市的人均收入水平。在这个有些偏西北的城市,如果是普通家庭。一个人的收入有六七千,也足够他们一家子和和美美地过上小康生活了。但是冯卫健不可以,他挣的这点工资,不够塞牙缝的。人脉圈子都需要经营,现在没权没钱谁理你?这些所谓的朋友说好听点,可以在需要时帮他忙的,说难听点都是他花钱买来的关系。平平常常请这些人吃顿饭。少不下一两千。逢年过节再表示表示心意,又得数千至数万不等,如果他再有些别的想法。找领导谈谈心吃吃饭,总不好空手去,太低档的又实在拿不出手。
冯卫健出身不够高,家里也仅是小康水平。岳父岳母都是地道的农民,还要靠他们养活。他还有一个正在上高中的儿子和一个正在上大学的女儿,都是花销最大的时候,他这点工资,哪怕夫妻两人再怎么省吃俭用。想要活动活动,也很捉襟见肘。家里没助力,自己没底气。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冯卫健在公安局长这个位置上没有把持住自己的原因,所谓一失足成千古恨。恐怕这句话没有谁比他更有共鸣了,一步错步步错,走到现在他早已经没有了回头的机会。
如果说当年桑念远该死,那么他比当年的桑念远更甚十倍。桑念远远是不知进退,不懂天高地厚,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谁也不服,最终才惹恼了一些不该惹的人,招来了杀身之祸。
桑念远到底为什么会死,冯卫健知道得一清二楚,当初还是连玉成搭的线,他才能想出万全的计划,杀掉了桑念远,也只有他们两个人,才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其他人,要么是被威逼利诱的,要么就是像李欣这样,根本不知真相,还以为自己在为民除害。
不过一个小小的桑念远,因为没带枪而被他们击毙,就吓得李欣魂不守舍,冯卫健只能庆幸当年自己没告诉他真相,而是派人导演了一部好戏,要不是看在李欣这么多年乖巧听话的份上,他早抛弃他了。
可是转念一想,冯卫健笑得有几分苦涩,他还好意思说李欣是他的条狗,他自己不也是连玉成的一条狗吗?还是平时看门,饿了的时候可以杀掉吃肉的好狗。不、不、不,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他冯卫健的性格,在l市打拼了这么多年,这一亩三分地上,他冯卫健也算一号人物,就这么被连玉成牵着鼻子走到黑,最后再帮他顶个缸,他脑子被驴踢多少回也不可能会干。
他打发妻子先去睡觉,然后轻手轻脚地搬开窗台上的那盆一点也不美观的假花,花盆底下的盘子里,放着一只u盘。这支u盘是冯卫分健的后招之一,目的就是为了防止连玉成过河拆桥,拿他当牺牲品,做些卸磨杀驴的事专用的。
现在看来,他当时的多此一举无比明智,如果他注定要下地狱,那么没人陪着,不是太孤独了吗?
当然,这是鱼死网破的结局,最无奈最绝望的时候才会被启用的备用手段。他首先当然不是想鱼死网破,而是死道友不死贫道,谁能好好活着的时候,会自寻死路呢。
文沫,但愿你能识相一点,l市的水之深超出你的想象,如果你不识抬举,非要一较长短,那么被深水淹死了,也只能怪自己无能,至于连玉成所说的不能动文沫之类的话,冯卫健听见了,但也仅听听也就算了。明面儿上他一定不会出手,但是暗地里,文沫一旦骑到他的头上来,就别怪他心狠手辣。反正现在外面风声鹤唳,连玉成自身都难保,就算自己把文沫怎么样了,连玉成短时间内也动不了,至于以后嘛,呵呵,他傻了才会在l市常呆,带着家人,去国外散散心,最好不过。
反倒是贺旗这小子最不好办。他知道得太多,并且早已经脱出了冯卫健的掌控,仗着自己有几个臭钱,整天在冯卫健面前耀武扬威。以前每次让他拿钱时都很痛快,但是最近几次,冯卫健越来越觉得贺旗不好说话了。
当一条自己养着的狗,逐渐不听主人话了以后,他的下场会是什么?当然只能除掉这条不听话的狗,然后换一条听话的。问题是贺旗难办就难办在,从他的狗变成了连玉成的狗。
打狗得看主人的面子,连玉成这个人,冯卫健自认为惹不起,所以贺旗这条狗就不太好打了。不知道连玉成那么心性隐忍阴狠的人,舍不舍得放弃这么条金光灿灿的好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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