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牟青似乎是真忙,态度委婉而又坚决地拒绝了他。李欣挂断电话时,一张脸像红绿灯似的变幻不停,在被人鄙视和丢掉小命之间,他果断地选择了前者,硬着头皮又去求文沫。
如他所想,文沫坐在了回去b市的火车上,已经使出大约400公里,如果李欣的这个电话再晚打一点,文沫怕是就要到b市了。
听着对方软语哀求她回去,文沫也恰到好处地反映出了身不由己,却很想帮忙的无奈心情,意思很明确,上级领导明确要求她回去,办其他案子。她是没有权利临时自行决定再回l市帮忙的,只能多谢李局长的美意,不过这次真的要他们自己去头疼了。然后文沫礼貌地说了句对不起,很果断挂断了电话。
倒不是文沫摆谱,只是他必须要让李欣知道,他们不是他可以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如果下次她再去帮忙。就需要整个l市公安局对她的配合。而不是像这次一样,把她当傻子糊弄,有的时候得来太容易的东西。没有人会珍惜,李欣前段时间刚刚给自己个下马威,明知自己刚刚离开l市,还没有回到b市。电话就追过来,可见他着急程度。趁着这个时候不把规矩给他们立好了,文沫即使再回到l市,鬼知道这抽风的局长,会不会又突然变卦。她受点冷遇不要紧,耽误了案子实在是没意思透了。
如果说文沫当了这么多年的警察,最看不惯的事情有哪些。能排的上号的,一定是警察内部的害群之马。l市的三起枪案。就文沫这几天观察的结果,背后怕是有警察的影子,所以李欣一开始才是那么暧昧的态度。所谓家丑不可外扬,地方警察普遍都有地方保护主义思想,他想维护自己的地盘,使名誉不受伤害,本身无可厚非,任谁也不希望自己所呆的地方传出些不好的名声,文沫自己也把犯罪心理学研究室的名誉看得很重要。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单位都不热爱,难道还指望他真的去爱国不成?以小见大嘛。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是如果有人犯错,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同行,也绝不能姑息,这种时候,早早查处害群之马,清理门户,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这跟人生病是一个道理,小病不赶紧治,拖成大病就要人命了。一颗老鼠屎,不赶紧扫干净,可是要坏一锅汤的,所以这位大局长如果脑子是个糊涂的,不懂得这些道理,文沫可是真心不想再趟这滩浑水,不然到时候落不到好,而且案子如果真的破不了,这一盆脏水就得泼到她头上来。
文沫又不是自虐狂,没事给自己添点堵的事她不愿意。挂了李欣的电话之后,她跟李响岳通了气,如果这次再回l市,一定要掌握一定的主动权。
李欣正焦头烂额,又连续被人拒绝两回,神仙都会发火,更何况他现在脾气并不太好,尤其他这局长当了许久,习惯了被别人捧着,一时半会儿有点下不来台。他也没再去找李响岳,正自顾自生闷气想办法的时候,手机突然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他看都没看来电,抄起电话就是一声吼:“有话说,有屁放,没事给老子把电话挂了!”
“李大局长,识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火气不小啊。”听筒那头传来个略带戏谑的儒雅声音,声音很温柔,不带什么火气,却硬生生将李欣吓出了一身白毛汗。
来电的人居然是连玉成。仿佛自从连玉成平步青云的那天起,他就再没有给自己打过电话,有什么吩咐,都是通过冯卫健转达的,以表示自己身份不凡,不屑和他这种小官相交,现在他居然屈尊降贵地给自己打电话,李欣发觉自己的脑袋有点转不过弯来,这几天惊喜太多——或者说是惊吓太少了,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他自认为从来都不是个聪明人,尤其在冯卫健和连玉成面前,更是不够看,仿佛他撅撅屁股,别人就能知道他拉出的屎是什么颜色。他老早以前不懂事的时候,还小心翼翼耍过几次心眼,结果冯连两人,纯粹看耍猴戏的态度,溜得他一愣一愣的。自那以后他便明白,自己跟这两个人根本就不是一个段位的,还是少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才好。
李欣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表情:“连部长,抱歉抱歉,刚才不知道是您老人家,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吩咐不敢当,就是想问问案情进展,不知道李局长有没有功夫,跟我这老头子唠叨几句。”
“连部长,瞧您说的,您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李欣倒真不含糊,这几个案子是他重点关注过的,现在说起来轻车熟路。他说的时候不但条理清晰,更是着重点出了几名死者与16年前被害的桑念远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个中意思,便留给连玉成自行想象。他相信以连玉成的智商,一定会明白自己的意思,但愿他不像冯卫健那样刚愎自用,认为世界上只有他一个聪明人,其他都是傻子。
连玉成知道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哪里还耐得住性子跟李欣继续寒暄,假模假式地表扬了李欣几句,便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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