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鲍舒这种勤勤恳恳,靠着自己白手起家努力经营下一份可以让一家人温饱的小事业的人,最看不惯的,就是许崇智这类游手好闲,每天灌点黄汤净做白日梦的家伙。因此哪怕许崇智算得上老顾客,鲍舒也渐渐失去了同他说话的兴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不过是萍水相逢的食肆老板与普通客人的关系,难道他还要说教一番惹人讨厌不成,反正他是做服务业的,许崇智给得起钱,他做出干净卫生美味的饭菜,钱货两讫,就这么简单。
不过许崇智已经好几天没来过了,鲍舒我以为是自己太过多嘴多舌惹了人家的不痛快,便不来照顾自己的生意了,虽然他不缺那仨瓜俩枣的钱,但流失一位老客户,对自以为服务热情周到的他来说,心里还是有些堵的。
没成想,这才过了几日,便有警察拿着许崇智的照片上了门,鲍舒寻思着,怎么看许崇智也不像是杀人越货的通缉犯,值得警察这么辛苦的来调查走访吗?就他那怂样,有一次看到自己现场杀鸡,都把吃下去的东西尽数吐了出来。
鲍舒是个热心肠,既然自己认出了他,趁着做菜的空隙,跟这些警察好好说道了说道:“这个人我认得,是我这儿的熟客了,叫许崇智,好像他不上班的,但手里总有钱花。他最后一次来我小摊上吃晚饭,得有八九天了吧,我还没太注意,因为他以前每天都来,从哪天开始不来了我真有点记不清了。不过我记得最后一天他来的时候,跟人差点干起架来,要不是我劝了几句,当场就要摔啤酒瓶子砸过去的。别看许崇智这人平时挺老实的,他没什么酒量,还偏好喝口酒,一瓶啤酒下肚就能晕个七七八八,酒壮怂人胆这话是一点儿也不错,他喝完酒之后就不是他了,说大话什么的不在话下。那天可是硬气得很,貌似是他欠了别人的钱,别人已经堵上门来要他还了,他还一拍桌子一瞪眼一口咬定就是没钱,然后不由分说地推开拦在他前面的那个人,气呼呼地就走了。还是我追到半路,才把饭钱要回来的。咱这小本生意,他也是老顾客了,大家虽然谈不上熟识,却总有说过几句话的交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最喜欢躲的就是饭钱,一不留神人可能就跑了,第二天再来的时候假惺惺地说昨天忘了喝多了,然后依旧使出这样的手段,除非我逮着他,他才磨磨唧唧地掏钱。真的,这么大个人了,够丢人的。”
“你好好想一想,许崇智到底是从哪一天开始不来的,我想要确切的日期,还有他离开这里的大体时间,越仔细越好。”好不容易得来的线索,陆大虎自然不愿意放过,催鲍舒好好回想。
“哟,这得让我想想。”鲍舒放下炒勺,将用过的锅给旁边帮厨的小工清洗,然后在围裙上蹭了蹭油腻腻的双手,掏出手机开始翻起来:“哎呀,今天是十三号,十号那天我新换了菜单,许崇智没来,不然他肯定会点个时鲜菜尝尝鲜,这家伙是绝对不会亏待自己的。往前再数两天,八号,八号那天下雨来着,我的小摊子生意挺冷清,他要是来我肯定得有印象,那天也没来。五号,五号那天,对对对,那一天我忙生意忙到晚上八点多,老婆急急忙忙给我打电话说儿子上楼梯的时候踩空了从楼梯上滚下去,让我马上回家带着去医院。那个时候已经晚上8点多了,一般许崇智吃晚饭的时间雷打不动都在晚上7点,他每回来误差不超过10分钟,那天也应该没来。再往前,四号,哎,四号我见着他来着。对,对,就那天晚上,他咋咋呼呼差点跟人打起来,对,没错,就那天晚上。因为五号是我给帮工的开工资的日子,四号我去取钱来着,来的有点晚,等我过来的时候许崇智已经到了,点完菜坐角落里了。嚷嚷着说帮工炒的菜不好吃,非让我给他重做,又不给双份的钱,总占我便宜。对,我想起来了,就那天,四号,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我取完钱回来大概是晚上7点半左右,然后他应该是不到8点钟走的。对对对,就是那天晚上8点。”
四号晚上8点,陆大虎的眼底闪过一丝兴奋,那正是法医给的许崇智可能遇害时间段内,他急忙催促鲍舒接着往下说:“快说快说,你追上去跟他要饭钱的时候,有没有再看到跟他吵架的那个人,有没有什么人跟着他?那个人长什么样,你能不能给我形容形容?”
“我没注意,跟他要饭钱的时候,我们两个也就站在那边小巷子里5、6分钟,他给了我钱,我就回来了,摊上的生意忙啊,哪有工夫跟他闲嗑牙。哎,对,当时我看他身上好像不少钱呢,不过那个地方没灯光看不太真切,我只记得他是从一堆钱里面随便抽出一张给我,然后催促着我找钱着,我借着手机的光,看着是张一百的,摸了摸确实是真的,就从兜里找了点零钱给他,然后我就走了回去继续做生意了。当时那地儿挺偏的,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从那回家,找按理说他不住那边,不应该走到那小胡同去。不过人家往哪走是人家的自由,我管的太宽就招人烦弃了您说是不?”鲍舒说的确实在理,一般人谁会萍水相逢的,去管其他人的闲事,这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年代,况且鲍舒又不知道许崇智稍后不久就该被害了,要是他知道得太清楚反而有鬼。因此陆大虎点点头示意他说一下跟许崇智吵架的那个人的体貌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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