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文沫以为李响岳又故计重施,死心不改地想让她出去,不过是看着研究室里除了她、不精通犯罪心理学的程功还有不方便出差的罗沁外再没别人能胜任了。拿到卷宗,文沫便知道自己错怪李响岳了,这确确实实是件很棘手的案子。当下什么也没说,拎起办公室里常备的出差包,叫上程功直接走了。
m市是座小城市,没有机场,b市也没有直达的火车,文沫和程功两人只得先坐飞机到最近有机场的城市,再转车到m市,路上花了十一个小时的时间。等到达m市时,夜已经深了,他们只得先住下,明天再去市公安局。
天天住在一个屋檐下,程功理所当然地开了一间房,文沫拿到房卡的时候只稍微愣了一下,没再多说。刚刚舟车劳顿,他们分别洗漱很快都睡下进入了梦乡,没再碰撞出火花。
第二天刚上班,两人就出现在了市公安局,说明来意,很快有人引他们去了局长办公室。m市现在流言四起,似乎出了什么很久没能侦破的大案后,群众们总是愿意相信某些小道消息多过相信警察的办案能力的。自第一起“剥皮凶手”案发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月之久,警方却没能摸到凶手的一根毫毛。
万一下一个受害者是自己呢?所有人心里都这么想,虽然晚上路上还有行人,但是所有人在别人接近的时候都不由露出警惕的表情,有些手里还拿着电击枪之类的防身武器。因为没有安全感,m市的气氛降到了历史最低,各类刑事案件的发生率明显抬头,恶性循环的后果是明显的,市公安局的压力相当大,文沫他们来得正是时候,给他们提供些新的侦察方向。文沫也不含糊,一句废话没有马上进入工作状态。
师从容这几天一直没怎么回家,郭羡仙虽然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是师从容能看出来,他对于住在警察的值班宿舍里这件事很抵触,不过是因为两害相较取其轻,命都没了,其它便都没了意义,才硬着头皮留下来。
郭羡仙一天到晚在宿舍里憋得难受,他根本不敢在网络上露面,天知道有多少人在网上蛰伏等着逮他呢,一般意义上的上网冲浪他早八百年玩腻了,对他不具备吸引力。每天他更不愿意出屋,来来往往的人都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警服,让他觉得分外别扭,除了师从容,他还不能平静地看待其他警察,至少在他弄明白父亲的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他做不到,圣母心什么的,他可半点都没有。一直以来他的人生经历告诉他,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是王道,这个世界终究是弱肉强食的,别人没事的时候对你的那点可怜同情心并不能改变什么,那是他们标榜自己很伟大的道具,从来都来得快去得也快,谁信谁傻缺。
所以哪怕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他也从来不需要别人对他的同情。他相信,靠着他自己的双手也一样可以过得很好。大丈夫不应该为五斗米折腰,去吃嗟来之食。他一直堂堂正正地活在这人世间。
因为父亲的关系,他比一般的孩子更敏感多疑,不容易相信别人,尤其不相信警察,他所有的亲人都认为父亲是无辜的,奶奶甚至因此郁郁寡欢,没有活多大年龄便也离他而去,母亲更是早早地就走出了他的生命,只因为强奸杀人这个罪名,让母亲实在无法接受以前恩爱的丈夫现在变心的事实。
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散了,郭羡仙怎么可能不恨,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他想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省得师从容总说他断章取义误会了警察。
师从容是他在网络上神交已久的好友,抛去年龄差异和身份上的区别,他们两个在别的事情上面竟是出乎意料的合拍,现在真人见面也颇有些忘年之交的味道,根本没有距离感。郭羡仙请求他帮忙找父亲的卷宗,也是对师从容的尊重,只有师从容自己亲眼看到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才会承认警察做错了,他的父亲是无辜枉死的,也许就会理解,为什么他对警察这个职业从来都抱有最大的敌意。当然,他相信师从容答应帮助他的理由,也一定有想扭转警察群体在他心目中留下不良印象。但是郭羡仙有理由相信,他知道的才是事实以及事实的全部。他的奶奶,是一个善良慈祥的老人,绝对不会说谎。
郭羡仙并不是本市人,他的父亲当初作案的地点根本不在m市的行政区划范围内,也就是说这件案子本身不归m市公安局管,案件的资料m市自然没有,想要调查一宗这么多年前的旧案,师从容可是颇费了一番功夫,托了许多人情,才最终见到了这起案件的庐山真面目。
存封在卷宗中近17年的真相马上就要浮出水面,师从容却没有着急去看,而是特意叫上郭羡仙一起,拆开包装。
卷宗是复印件,哪怕是已经结清的旧案,原件需要借阅都得经过层层手续,带出公安局都困难,更别提寄到外地了。所幸当初负责这个案子的警察字迹非常工整,哪怕是复印件,经过了这么多年,上面每一个字都依稀可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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