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市的同行在第三天晚七时许打来电话,彼时文沫刚刚因为熬了一个通宵外加一上午,困得不行,合衣躺在床上补觉,刚睡着就被电话铃声吵醒。
周若芊于下午三点五十分在医院里平静地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这回是真的死了。鲍舒得知消息是一个小时以后,他当时没什么反应,只简单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看守所的民警对鲍舒的事知道得也不多,并没有将他的反常表现放在心上,等到晚上六点,看守所犯人的晚餐时间,鲍舒吞下不少牙膏,又喝了些水,做出口吐白沫倒地不起的样子,装病骗民警开了监室的门,然后趁着众人没有防备时突然暴起伤害了送餐的协警,从监室逃出,一路窜到了看守所的办公区与监室的隔离门前,当两名民警上门制服他时,他趁乱抢夺了民警开隔离门的钥匙,并成功逃出监区,武警战士在他逃向正门外时三次鸣枪示警无效后,鲍舒被武警两枪当场击毙。
事后,看守所的民警在他身上发现了他咬破手指用血写在囚衣内侧的遗书,凌乱的笔迹可以看出是仓促而就的。他是早存了死志,从看守所里想方设法地跑到外面去并不是真的想逃跑,只是一心求死,他知道自己跑出去会被当场击毙。因为听到了妻子的死讯,他终于没有再活下去的勇气了,他知道这一次妻子真的死了,被警方抓到后,以他的罪行,早晚也是一个死字,还不如痛快一点,不用再每日在监室里面煎熬等待着头上随时会斩落下来的斧头。
文沫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她还希望周若芊能够醒过来,告诉他们到底是谁将她带到了派出所外,又是谁给她下了如此巨量的安眠药一心想要她的命。
这个一直紧紧监视着他们一举一动的人让文沫有些不安,她不会天真到认为这个人的出发点是为了帮他们,即使在鲍舒一案中,对方的行为为他们突破鲍舒的心理防线主动交代罪行起了积极作用,但最终的结果是鲍舒夫妻两个全部惨死。对方怎么可能是抱有善意来帮忙的,他连人命都不尊重,还指望着他能尊重什么?
抓捕鲍舒的行动是他们临时起意,之前没有找人讨论过,确定想要抓人后,直接从公安局叫了几个值班人员,便去了鲍舒的小吃摊,当天晚上10点到第二天凌晨两三点钟周若芊在派出所门口被发现,中间只有4、5个小时的空挡,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知道周若芊并非真的死亡,只是逃遁到了其他城市隐姓埋名开始生活,又能恰到好处地卡准这个时间点,将她抓回来,灌了安眠药又错过最佳抢救时间让她无法开口指证他,还能在这夜深人静人最疲倦最放松的时间,将她扔在派出所门口后绝尘而去。
m市的同行曾经调查过派出所附近所有的监控录像,确实拍到了可疑车辆,但该车没有牌照,摄像头又非高清,发动机车架号看不清楚,凶手的脸更是一直隐藏在暗处根本就没有露出来,经过了几个大街小巷之后,这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轿车销声匿迹,从监控摄像头中失了踪影,这条线索再也跟不下去,周若芊是被谁所害因为她的死暂时成为了谜团。
文沫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齐冉,他是有意要帮她又不想暴露自己,还是单纯地想在她面前刷一刷存在感,让她不要忘了他,亦会是因爱生恨,看到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之后醋性大发,丧失了最后一丝人性,文沫不清楚,但她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而且不单单是m市和q市这两桩案子,在此之前,有些犯罪嫌疑人和死者家属那不合常理的行为,当初她想不明白的,现在似乎都可以解释为在他们的幕后还存在着另一个黑手。
q市的案子就不说了,死者家属最终在公安局当着那么多警察的面刺死了边君亦,不害怕不恐惧毫无悔意,满满的都是报复后的快感,哪怕一命偿一命也在所不惜。也许谢爱青从来没有从儿子死亡的阴影中真正走出来,儿子的死带走了她活下去的所有勇气,灵魂早已不在了,活着的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现在将这具行尸走肉也交付出去,对谢爱青而言,也许是一种解脱也说不定。但害怕和恐惧,是人类动物的本能,绝对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谢爱青的反应太平静了,平静得好像她身体中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被剥离出她的人格一样,之后哪怕文沫着急回b市,也在走之前曾经三次去看守所看望谢爱青,后者就那么静静的面容平静地回视着文沫,她的脸上无喜无悲,什么情绪都没有,就算面对挚爱的丈夫痛哭流涕地在她面前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放弃大好人生时,她甚至都没有皱一下眉头,看着丈夫的目光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当时文沫以为这只是一个可悲的母亲,有个神秘人借警察的名义给她打了电话,引她去公安局,因为他知道一个绝望的母亲在面对伤害自己孩子的凶手时能做出怎样的事情。他应该精通心理学,算准了谢爱青之后的行动,只需要简简单单地拨个电话,随口说出几句真话,哪怕警方费尽周折地找到他,他同样可以推得很干净,他既没有杀人又没有叫谢爱青去杀人,谢爱青之后的行为,完全遵从她的个人意愿,与打电话的人毫无关系,他只不过是算准了人性罢了,从法律意义上来讲,他不需要负任何的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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