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0年,b市连续发生了多起抢劫杀人案,遇害者多达十数人,凶手在行凶的时候格外残忍,一般的抢劫案,犯罪嫌疑人的主要目的是以暴力手段获取金钱,可是这一次,每每犯罪嫌疑人都是先捅上受害者几刀,明确其肯定死亡后,再抢走他们随身带着的值钱东西,他已经凶残到连十来岁的孩子都不放过,而据孩子的家长说,走在上学路上的孩子,身上仅仅还着一顿午饭钱,只有两元。
两块钱,让孩子丢了性命,身中七刀,倒在阴影的巷子里,直到天光大亮,才有早起的街坊发现了尸体,他像被人丢弃的垃圾一样被扔在了巷子口的垃圾堆里,似乎他的生命就值两块钱一样。因着他的遇害,全市范围所有的初高中取消了早晚自习,生怕还有别的孩子也遭遇跟他同样的命运。
90年二月到四月间,短短七十多天的时间里,十一起恶性抢劫杀人案共造成十三人死亡,死者年龄最小的是早晨五点半赶去学校的一位学生,最大的是晚上出门溜弯的大爷,凶手的抢劫目标没有特定人群,似乎只要是碰到他的,不管身上有没有钱,他都是先杀了再自己动手去翻的,杀人才是他的真正目的。
每一具他留下的尸体都面目全非,过度伤害几乎成了他的一条个性签名。那血淋淋的现场,毫不避讳随意选择的作案地点,造成了极坏的社会影响,这些案子也变成了被挂牌督办的头号重案,乔广禄责无旁贷地当了重案组的组长。
人心惶惶已经不足以形容人们那时候的恐慌了。本来90年代初,改革开放初见成效,经济体制有活化的表现,涌入b市的外来人口呈井喷状态,街头巷尾不论早晚都能看到这些人忙碌的身影,但是在抢劫杀人案案发最密集的那两个月里,拥有着庞大人口的b市只要太阳一落山就安静得像一座死城,除了警察分组拉着警灯巡逻,再也见不到人走动的身影。
乔广禄的压力很大,他很明白这起案子要是破不了,他会有什么下场。因为邸保民的牵连,他竞争局长的事泡了汤,本来他是很有可能会坐上那把交椅的,新来的局长是他曾经的对头,某分局里边据说同样功劳赫赫的人物,王不见王这句话其实很有道理,两个同样优秀的人到一起,总是会彼此看不顺眼的,都是当家作主、高傲惯了的人,谁也不服气谁,自然总是明里暗里一番较量,惺惺相惜什么的毕竟太少,所以最后两个人便成了对头,不是非得拼得你死我活那种,大概有些人天生气场不和吧。
对方坐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位置,乔广禄心头的一口郁气需要时间发散,而对方对于乔广禄以前为了竞争以势压人,找了邸家帮忙一直记得清清楚楚,要不是邸保民这一次扯了乔广禄的后腿,这个位置说什么也落不到自己头上,任是谁也不愿意有个自己看不顺眼的刑警队长,工作嘛,自然还是要跟自己和得来的一起干才顺心,所以乔广禄早已经是新局长的眼中钉肉中刺了,早早盯上了他现在的位置,就想寻个错处给他扒拉到一边去,好尽早换上自己人。
所以这一次,乔广禄被推到重案组组长的位置上,明面上看着像是领导的信任与看重,实际上早就下好套等着他钻,破不了案自动辞职呢。
抢劫案案发一个多月,五名被害者时,重案组就已经成立了,但是凶手极其狡猾,他除了在现场留下个42码的胶鞋鞋印外,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线索,而且最邪门的就是,每一次,凶手从来没有费心选择个人迹罕至的偏僻场所行凶杀人,可是偏偏哪一次也没有目击证人。
就拿其中一起发生在博爱广场的案子来说吧。案发时间是傍晚7时许,受害者是位打扮时尚的年轻女性,据警方了解,死者会在案发时出现在现场,是因为约会了男朋友,男朋友因有点事耽误来得迟了一个小时,90年时通讯工具不发达,手机这种高档玩意还没有几个人用得起,死者便没有先行离开,继续等待,结果遭了凶手的毒手。
博爱广场是附近几条胡同的居民都爱来的休闲广场,彼时广场舞并不流行,但也不妨碍中国老百姓爱凑热闹出来扎堆玩的天性,广场上分成几个地方,各自或下下棋、打打牌、唱唱歌,玩得很是惬意。
离死者陈尸的现场仅五米开外,就有几个练剑的老人,那地点是老人固定的活动场所,他们除了下雨下雪等恶劣天气,每晚必来。可是案发后警方在寻访目击证人时,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说自己什么也没看见。
死者身中九刀,多数集中在腹部,她在受伤后没有立即毙命,而是向着几位老人所在的位置爬行了一米多的距离,后来有群众发现她时,她的身下已经拖出一条几十厘米宽的血印,一只手还拼命地向前伸着,她是多么想要活下去,多么希望能有人来救救她,哪怕她等不及了,有人能握着她的手,让她离开得不要如此孤独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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