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夫人段氏一向风风火火,刚踏入秋水院便听到了她的声音。“阿云怎么样了?”
叶宁语想强撑着身子坐起来,段氏一进屋便看到皱着眉头的侄女,忙小跑过来扶了一把。“哎呦,躺着吧躺着吧,你这身子不能动。”
说完,段氏又四周看了看,语气不善。“屋里怎么没人伺候?丫头们呢?”
叶宁语道,“我让她们都出去了。”
段氏一愣,以为侄女要问今日钟家之事,顾及二姑娘颜面,才支开了下人,便自顾说起来。
“那钟家夫人也是个没脸没皮的,还说什么钟康对二丫头情深义重,华严寺之举纯属竖子无知,听得我真想赏她两个嘴巴子。”
叶宁语早就习惯了四婶这通身的郡主派头,笑道:“四婶不必为了这种人动怒,所幸发现得早,要真等这亲事成了,以阿欢的性子,不知要委屈成什么样。”
段氏十分赞同,“谁说不是呢!”
“阿云今日请您过来,是有件紧要之事想求四婶帮忙。”
段氏一听愣住,“你……不是问钟家的事?这还伤着,何事让你如此急切,非得今天说。”
叶宁语从枕下拿出一个铜色木牌,递到段氏面前。
“这……”段氏翻看着牌子,“是老太太的东西?”
“当年祖父立下军功,祖母封为一品诰命夫人。进宫时从宫人棍下救过一个小太监,这小太监后来成了陛下身边的刘公公。有一年祖母寿辰,刘公公暗中送来这块牌子,说叶家日后若有难事,便将它拿出。”
段氏点头,“是听老太太提过这事。”
叶宁语将牌子交到段氏手中。“四婶可有法子,将它暗地送到刘公公手中。”
段氏一听,脸色大变。“府上可是遇着什么事了?”
叶宁语忙道,“倒是没有,只不过这些日子听三叔四叔提起朝堂之事,总觉近日大都有变。如若波及叶府,倒也好提前防患。”
叶宁语要早点把牌子送出去,如若等到父亲通敌叛国的罪名传来,叶府必将成为众矢之的,一举一动都在监视之中。
宫里的刘公公还欠着祖母一份情,祖母临终都没能用出去。如今叶府即将蒙难,她便替祖母去讨这个人情。
段氏见叶宁语这么说,便没有多问。她知道自家这个侄女向来沉稳聪慧,不会无的放矢。如今这样做却不明说,定有她的理由。
“这倒不难,我也好久没进宫看母后了,明日就去一趟,可还要带什么话?”
叶宁语思索片刻,说道:“就说过些日子,公公自然明白,叶府感念他的大恩。”
段氏点头,暗暗记下。“我虽从小在宫中长大,却不比阿云心思宽广。大哥在外,你处处操心。若是男儿身,定然封侯拜相。要是阿舒有你一半稳重,我这个当娘的就知足了。”
叶宁语浅笑。“阿舒没什么不好,我倒觉得他洒脱爽快,做事颇有章法,日后定能成器。”
段氏诧异,“就他那样,还有章法?也就你这个长姐替他说好话。”
“这倒不是好话。四婶不觉得阿舒在大都一众子弟里,说一不二么?他们平日虽然看着无所事事,可从不欺凌弱小。前些日子听说他们赛马,把几个富家哥儿的银子赢了,在大街上洒给穷苦百姓。”
段氏默默回想,不免忆起儿子许多好来,不自信地问道。“这么说,阿舒还有用?”
叶宁语被四婶的话逗笑了,“我叶府的八公子再怎么游手好闲,也比其他人家的孩子强百倍。四婶这话可不能让阿舒听到,不然他可真该伤心了。”
段氏也笑了,她觉得侄女说得对。
“阿舒不是不成器,四婶或许可以多顺着些,整日被揪着耳朵,在下人面前难免没面子。”叶宁语开玩笑道。
段氏思索着,“对对对,阿云都这么说,那……四婶过两天也给那臭小子涨涨脸?”
叶宁语笑着没有说话,段氏起身要走。
“四婶,牌子的事不可让第三人知道。”
段氏点头,“放心,四婶心里有数。”
看着段氏出门的背影,叶宁语心中暗自叹气。多希望阿舒能一直这样心无杂念,可人总是要长大的。
提前让四婶知道儿子的长处也好。明年春闱,阿舒必然上榜无望。对于八弟,叶宁语另有打算。
段氏走后,叶宁语没有睡,她躺在床上细细回想这几日的安排是否妥帖,直到找不出疏漏,这才缓了口气。
这两日没什么胃口,青连端来了些清粥小菜,叶宁语浅吃了几口。叶宁冬拉着叶宁希又送来了许多酸果点心,摆得叶宁语那屋子都放不下。
两位姑娘来秋水院时,看到叶安锦赖在秋水院无聊地喂鱼,不免打趣他几句。
“小十一,兄长们都去国子监了,你怎么不去读书呢?”叶宁希笑道。
叶安锦嘟着嘴,不满道,“十姐,你也不比我大多少,为何也叫我小十一,我可不小了。”
叶宁冬道“是,我们阿锦是最沉稳的。今日先生教的文章,可都背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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