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姑母在儿子的亲事上,从未考虑过江家的女儿。自己这一腔心意,终究是白付了。想到这里,江淑琴看向叶安珺,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
而叶安珺,自始至终都没有朝江淑琴的方向看一眼。他不时同叶宁秋和江氏说话,不过大多数时候他只是听着,默默吃饭。
午饭之后,江家三个姐妹回了她们的院子,叶宁语姐弟二人依然留在江氏处,陪着她说话。
江氏让伺候的下人都出去,这才拉着两个孩子进了自己内室。
她一边握着一人的手,褪去了脸上的笑意,神色又变得郑重起来。
“有件事,母亲要同你们商议。”
叶宁语见江氏如此神情,心底约莫猜出她要说什么了。叶安珺却是一脸疑惑,愣愣看着江氏等待她发话。
“你们父亲去了也有好几个月了,这些日子家里沉寂得很,许多事也暂时搁下了。不过这一样,是必然要拿出来说的。”
江氏顿了顿,看着叶安珺,声音中带着伤感和心酸。“阿珺,你过了年便是十六岁。想我们叶家百年门楣,自你祖父年轻时便封了少年侯爷,后又封国公。爵位传至你们父亲,如今你们父亲去了,这爵位是也该阿珺来袭了。”
叶安珺看着母亲,霎时便红了眼。“母亲……”叶安珺不知该说什么。
一时间,他心中无比酸涩。若父亲还在,他甘愿当一辈子的侯府世子,不想袭这个爵位。可这是早晚的事,爵位不仅仅是荣耀加身,还需要他承担起叶府代代传承的使命。
当了十六年叶府传承人的他,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也自是知道,这一天终究会到来。
叶永长为二品武侯,江氏自然是二品诰命夫人。按照最初的爵位承袭,安齐侯叶永长故去,其嫡子叶安珺应降一级袭伯爵。
可后来叶永长被封追为护国公,叶安珺如今降一级,就还是侯爵。
按理,在叶永长去世之后,江氏就该入宫请旨此事。可叶府一应事务繁杂,江氏也没有心情。此前叶宁语又在圣上面前崭露头角,不免惹怒天家。江氏便想着,过阵子再说此事。
如此一拖,便是好几个月。
“母亲,我……”叶安珺想开口说什么,不想竟一时喉头酸涩不已,没有说出口。
他是世子,就有一种安齐侯叶永长还在世的错觉。若他成了叶家小侯爷,那父亲便是真的不在了。
江氏只当叶安珺年纪还小,对于袭爵之事心有畏惧,害怕担不起这样的重任,便劝慰道。“就算袭爵之后,你也只管读书。府中一切事宜都由母亲照看着,府外还有你三叔四叔,你不必忧心。”
叶安珺不好拂母亲的好意,只得点头,可眼神中的那抹忧伤还是难以掩饰。
叶宁语对自己的弟弟了解颇深,此时对他的心思也猜到了几分。她原本可以出言安慰几句,可不忍在母亲面前多说起父亲什么,只能握着他的手,看着他,什么都不说。
江氏语声哽咽,“此事不宜拖得太久,过了年我就向陛下请旨。阿珺啊,从此之后,你便是叶府的侯爷了。阿娘希望,你能将叶家世代为国为民的家风传承下去,告慰你父亲的在天之灵。”
叶安珺看着江氏,又转头看向长姐,姐弟两人双双红了眼。
“嗯。”叶安珺郑重答道。
母子三人紧紧相依,虽然他们一个是圣上亲封的诰命夫人,一个是人人敬重的侯府世子,一个是名满大都城的将门才女。可人后的苦楚,没人知晓。
姐弟二人又同江氏说了会儿话,这才出了福来院。
叶安珺今日休沐,不必去读书,便准备回院子练会儿功。叶宁语似看出弟弟在刚刚的情绪中还未走出来,道,“阿珺,陪我走走吧。”
“好。”叶安珺应道。
两人并肩同行,走得很慢。青连和绿珠知道主子两人要说话,也只是远远跟在身后,缓缓走着。
“你,对淑琴可有意?”叶宁语问道。
一听到长姐提起这个名字,叶安珺猛地想起那张将自己拦在紫竹林,叫着自己‘珺表哥’的那张脸。他心中没有半分怜惜和欢喜,只有一丝的不耐与厌嫌。
也不知为何,江淑琴除了今日行事有些过火之外,其他时候都还是稳妥的。否则,她来叶家两个月,不会看不出来。
“半分也没有。”叶安珺不假思索。
他以为长姐看出自己的心意了,没成想长姐竟当着他的面再问及此事。“长姐,我在福来院说的话都是真的,如今先不考虑亲事,三年之后再说这些,否则岂不成了不孝之子。”
说到这里,叶安珺忽然想起什么,觉得自己失言,忙又补充了几句。“长姐,阿珺说的是自己。长姐的婚事是天家所赐,万般不由人,父亲看到只会为长姐高兴。”
叶宁语看了叶安珺一眼,目光澄澈,笑容温和,没有半分恼意。“无妨,你我姐弟之间,何须在意这些。”
她是真的不在意,反正明年四月,她与雍王的婚也成不了。自从雍王私自在宫里向皇帝请旨,重议婚期,还是凭着自己给他的功劳。那一刻,叶宁语对雍王的恨意又添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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