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宁语也暗暗收敛心思,强压下波动的心弦。“这也没什么好说的,说了他们还要为我担心。”
她的语气很是平常,看得出来,这件事对于她来说,不过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她认为,自己心里有主意就好,不必事事都和家里人商量。
白承之定定站在那里,语气变得比刚才更加柔和。“其实,你家人都这么好,你有事大可以和他们说。”
“不用了,这只是我个人的事。”叶宁语依然摇了摇头。
白承之在心里叹了口气,又才道。“你在国子监讲学,总会碰到阿舒,你家里人迟早都要知道。”
“我会告诉阿舒,让他不要在家里说起此事。”
叶宁语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奇怪的是,她对白承之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多嘴劝说并不反感。
事实上,白承之的本意也并非想劝叶宁语将这件事告诉家里人。
“叶大姑娘,有时候我很羡慕你。”
这突如其来的话,听得叶宁语一怔。“白先生此话何意?”
“白某深知叶大姑娘身负家仇,一举一动皆有打算。可你有这么多关心你的家人,他们个个真心待你。于叶大姑娘而言,这何尝不是一种欣慰。不像白某,有些话想说,竟是无人可说。”
白承之说话时转过身望着夜色,似乎并不想让眼前的人看到他此刻落寞的神情。
叶宁语被白承之的话勾起了思绪,是啊,她一直将家人当成自己最欣慰、最在意的事,前世如此,今生更是如此。
家人对她的好,她从未怀疑。而她对家人的在意,也从未变过。
叶宁语轻叹了一口气,有欣慰,有认同,也有无奈。她转过身,只能看到白承之的侧影。
月光下,一袭白衣的男子立在回廊中,薄薄的月光如轻纱一般投射在他的侧脸上。
此刻他的身影里带着几分清冷,与刚刚那双炽热又温和的眸子相比,判若两人。
叶宁语心知他想起了往事,思绪便从自己身上想到了他的身上。
南唐新帝的至交好友,这个在南唐国如同神话一般的男子,也会有如此落寞、如此消沉的时候吗?
他在南唐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却背井离乡肩负重任游走列国。
他在虞国是朝野官员都知道的蓝老弟子,可没有人的时候,他也会做回那个最真实的自己。
他和她一样,身处漩涡,情非得已,有时候也会累的吧。而这些心绪,除了自己,不可为外人道。
如今,他虽未袒露半个字,叶宁语几乎已经感受到了他此时的心绪。
“白先生……”叶宁语想开口说话,宽慰几句,可话到嘴边,她竟不知作何立场开这个口。最后,还是话锋一转。“我很幸运,还有家人在身边。白先生若不介意,日后可将阿峥阿珺他们视为……弟弟。”
这几句话刚出口,叶宁语就后悔了。她刚刚说了什么?
眉头紧蹙的叶宁语心中感叹着覆水难收,就听到了某人那声迫不及待又满心欢喜的声音。
“好!其实白某早就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
叶宁语抬头,见白承之已经侧过了身,一双眸子正注视着他,眼中有着一丝光亮。
与刚刚清冷的气质相比,最开始的那抹柔和又回来了。
为了避免出现和刚刚一样尴尬又暧昧的气氛,叶宁语迅速撇过目光,没有和他直接对视。
“我……收回刚刚那句话,还来得及吗?”
这次,换白承之噗嗤一声笑了。“叶大姑娘向来说一不二,若在白某这里破了戒,白某可担待不起。”
叶宁语闻言,没有再多说什么。她自然知道,从那句话出口之时起,她就已经收不回来了。
两人立在回廊里,白承之从袖中掏出了一个东西递到叶宁语手上。
叶宁语以为他又要送什么东西,下意识就要缩回手。可待她定睛一看,却是一封信。
“这是?”
白承之将信放入她的掌心。“这是我在虞国北境的人送回来的。叶大姑娘看这封信之前,白某先声明。我无意窥探叶大姑娘的家事,只是叶将军一事干系重大,白某……”
白承之这几句话说得莫名其妙,甚至还有些前言不搭后语。可叶宁语从中听出了几个关键词,家事、叶将军。
这信里的内容和父亲有关?
叶宁语没有任何迟疑,迅速打开信看了起来。她的眸色越发深沉,神情越发严肃冰冷。
信上的内容,她是如此熟悉,可也让她好恨好恨。尽管七八个月过去了,可她又怎能忘记杀父之恨。
“白先生为何要查我父亲的死因。”虽然心绪翻涌,可说出口的话却又极为平静。
见到她这个样子,白承之心中的猜想得到了证实。果然,她是知道叶将军真正死因的。既如此,今日他所见到的她与雍王之间的相处,想必另有乾坤。
“叶大姑娘既知白某身份,想必也知我游走列国的目的。叶将军之死实为蹊跷,我便让人去北境探查了一番。叶大姑娘放心,此事非同小可,除了你我之外,再无人看过此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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