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可能为叶宁语博军功,况且出征前虞帝给叶宁语的那封密诏,叶宁语曾透露给雍王过。
雍王很清楚虞帝的心思,叶宁语此次出征,只做军师,不上战场。可在北境的这些时日,她亲自领兵打仗,已经触犯了虞帝的忌讳。
歼灭十余万敌军的战功,看上去确实很诱人。雍王甚至希望归功于自己,可转念一想,那可是数十万性命,若传出去,自己说不定会落个暴虐不仁的名声。军功虽好,却也烫手。
一番思虑过后,他决定如实上奏。
叶宁语此番功劳太大,大到让雍王害怕。他需要借助虞帝的手打压一番,只要不伤及性命,他还可以出面保她。如此一来,她少不得对自己感恩戴德。而在虞帝的眼里,雍王就会变成一个铁面无私,不贪军功,只对虞帝之话言听计从的好儿子。
一举三得之计,怎么不用呢?
此次班师回朝,雍王请示了虞帝,为避免北境再被梁军入侵,留下一半兵力留守,大军来时三万多人,回都时只带一半,虞帝应允。
元庆二十七年十月初八,大军于鄞州城外集结。鄞州太守马崇光携百姓于城门口跪送,众人山呼雍王殿下千岁。
振奋人心的鼓声擂起,虞军号角吹响,五百先锋队立出军旗,浩浩荡荡在前方开路。
雍王、严华、叶宁语等人依次上马,叶宁语依然身着银甲,手持银枪,威风凛凛。
方延贺、肖护卫并叶家府兵走在叶宁语身后,有几个叶家府兵还在胥宁养伤未归。叶宁语下令,让他们伤好之后再行回都。
和两个多月前出征不同,此次众人心中皆欢喜无比。
特别是雍王,虽然他现在还吊着一只胳膊,可几日前他收到了梁国戍边大将的书信。信中说,梁帝已亲笔写下停战协议,不日将派遣使臣前往虞国,觐见虞帝陛下。
雍王知道,自己这一仗,算是打得极其漂亮。
能让梁帝亲自写下停战协议,自本朝立国以来,还是破天荒头一回。一想到这泼天的功劳,雍王竟忘了胳膊上的伤。
他下意识准备扬马鞭,一用力,不觉扯动了右臂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大军不像来时那样赶,每日只行五六十里,天黑便休息,天亮又赶路。行进到第三日,已经到了青州地界。
雍王看向远处的一座山,不知在想什么。
叶宁语注意到了雍王的眼神,也看向那座山。“襄阳王当真是个不为世俗所累之人。”
雍王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柔和,“是啊,皇叔当个闲散王爷也挺好。”
“殿下可要去看看襄阳王?”
雍王没有勒马,他的目光逐渐变得黯淡。“算了,总有一天,我与皇叔会在大都见面的。”
“殿下!”一先锋兵快马来报,“前方有一小队人马,领头的公子知晓是殿下领兵,让属下来报,说他姓白,也要回都。这一路山水迢迢,怕遇上匪患,请求与大军同行。”
听到先锋兵的话,叶宁语眉头一皱,不免抬头看向前方。
“姓白?”雍王皱起了眉。良久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看向叶宁语,“大都城里认识本王的白姓公子,就那么一位。你与他好歹也是同在国子监讲过学的,替本王前去看一看。若真是他,就请过来吧。”
叶宁语心中存疑,白承之不是在梁国替蓝老过寿么?怎么又跑到青州来了?
“是。”叶宁语没说什么,一夹马腹走到了队伍最前面。
大军也停了下来,最前方果然有一支十人小队,领头的男子一身素衫,眉目如画地坐于高头大马上。他一手持马鞭,一手抚摸着马的鬃毛。
叶宁语一言不发地驾马走到白承之马前,两人距离不过一臂之长。
“白先生。”叶宁语提高音量,对着白承之抱了抱拳。
“原来是叶大姑娘。”白承之露出了一脸十分谦和有礼的笑。
“听闻白先生有意与大军同行?”
“是,白某也要回都,可只带着区区数十人,还望雍王殿下收留白某于队中。”白承之在马背上对着叶宁语深深作揖。
叶宁语压低了声音,“你怎么来了?”
白承之同样压低了声音,“给老师过完了寿,自然该回去了。”
“你回去就回去,跑来招惹大军做什么?”叶宁语挤出一丝笑。
“你们走得慢,这一路回去少说也得十来天。与其承受十多天的相思之苦,不如和大军同行。”
“你就那么肯定雍王会收留你们……”
白承之笑了笑,余光看向了身后某位娇俏折扇男,语气里满是胸有成竹。“放心吧,他会的。”
叶宁语立即明白了白承之的意思,她没再说话,又重新提高了声音,“请白先生随我来。”
“你们也跟上吧。”白承之毫不客气地对着身后的十余人招了招手,便飞快跟上了叶宁语。
来到雍王面前,白承之也不下马,直接骑在马上对着雍王颔首抱拳。“草民白承之参见雍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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