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志誓与寒阳斗,斗罢花魁是海棠。”柳一平高声念出了叶宁语写的两句。
“占尽东风不点妆,妆雅素裳蜂亦狂。狂志誓与寒阳斗,斗罢花魁是海棠。”众人不禁连着吟了几次。
“绝了!”谢钧一拍桌子,“叶大姑娘的两句也是顶真,四句相连,分毫不差。最后一句点题,主题是海棠!”随后,他又看向白承之,“白夫子的两句可是写的海棠?”
白承之的脸上露出一丝春风般的笑意,他看向面前那株相较于众花长得最高的秋海棠,“你们看。”
众人望去,只见海棠花间,两只黄蜂上下起舞,时而落在花瓣之上,时而隐在绿丛中。
“果然是‘蜂亦狂’!”杨楚心拍着手,“要我看,后面其他人也别合诗了,再合也比不过这首来得严丝合缝。”
顾甄儿看了对面的顾钰一眼,自始至终他还没站出来过,不免轻轻叹了口气。
“诶!今日夫子说了,只品诗文,不论高低。我辛辛苦苦作了,怎么不合?”刘培之见前面几首颇为有趣,忙止住了杨楚心的话头。
众人皆赞同,便又继续往下念。
后面的人,有合出来很不错的,也有一窍不通的。最为不通的,便是叶安舒与叶宁希的那首。
四句一出,众人皆笑了。
并非四句诗作得不好。虽然兄妹两人用了一个韵,主题也一样,实在是意蕴相差太远,又牛头不对马嘴。
两人也不以为意,并非人人都是才子诗人。有人作得好,就有人不擅作诗。
最后,只剩下了谢思思和许铭舟的诗没有合。
白承之扬了扬唇角,“要不,你们两位的直接合了作数?”
谢思思站了起来,“不必了,我擅做主张,自成一首。没有向各位提前说,是思思不好。”
“哦?谢二姑娘自成一首?”柳一平颇有兴趣,走过去准备拿起谢思思的诗稿念。
可谢思思先一步拿起自己的诗稿,“不必劳烦柳神医,思思想自己念。”
柳一平一愣,下意识看向白承之。没看到他的异样,柳一平这才点了点头,退到一边。
谢思思走到席间,面朝姑娘们坐的方向。“思思作了四句七言,向各位姐姐讨教。”
说罢,她念了起来。“两色相交迷人眼,双彩月白多一黄。遥望丛中采花人……”念到这里,谢思思微微转身,看向女方席位最中间的位置,缓缓开口。“笑问公子是红妆?”
叶宁语顿时觉得额头突突直跳,竟有种没来由的愧疚感。片刻之后,叶宁语抬头,果然迎上了谢思思的目光。
能作出这几句诗,看来,她当真是认出了自己。这个谢二姑娘,也不简单呐。
众人听罢,有些不明所以。“‘两色相交’,有月白,亦有黄……思思,你选的是什么花?”杨楚心将面前的花看了个遍,也没寻出符合这首诗描述的花。
谢思思目不斜视,只盯着叶宁语,“我写的非花,而是这采花之人。”
咳咳咳……叶宁语一口水还未喝下,便呛着咳了几声。“思思姑娘独辟蹊径,心思巧妙,好诗,好诗。”叶宁语忍不住开口。
叶宁语从未开口夸过谁的诗,就连刚刚白承之的两句,她也不曾张口叫好。谢思思的这几句,虽然独辟蹊径,可措辞奇怪,逻辑也欠佳。众人有些疑惑,为何文采斐然的叶大姑娘会交口称赞。
白承之的眉皱起,开口道,“谢二姑娘独树一帜,着实难得。下一个,许状元来吧。”
白承之一句话,轻描淡写将谢思思的话头带过去了。他虽然口上夸着,可脸上的表情并不好看。
坐在这里的哪个不是精明之人,一眼便看出白承之有些不悦。
最为尴尬的莫过于谢家兄弟,他们下意识以为,合诗的主意是白夫子出的,可谢思思不按规矩作诗,自成四句,白夫子不满也就理所当然了。
两人瞪了谢思思一眼,谢思思念了诗,也没有多说什么,回到了位置上。
眼下只剩下许铭舟一人,他也不推辞,利索将诗稿给了柳一平。
“一枝青白纷飞雪,三月寒如腊月霜。”柳一平缓缓念道。“许公子,这是什么花?”
许铭舟对着众人揖了揖礼,“刚刚谢二姑娘换了题目,许某也擅自换了个题目,在下写的是柳絮。”
有人回味了一番这两句诗,点头道。“确实是柳絮。”
见识了刚刚谢思思擅自换题目之后,白承之的反应。众人脸上颇有尴尬之色,生怕白承之再度变脸。
可让他们没想到的是,白承之却是笑了笑,“三月寒如腊月霜……许状元这两句诗不错,不过亦伤感了些。白某擅自为许状元添上两句如何?”
许铭舟愣了一下,“白先生请。”
白承之略微思索,缓缓开口。“一枝青白纷飞雪,三月寒如腊月霜。纵使飘零芬芳尽,碾入尘中春又扬。”
白先生非但不生气,甚至还帮许铭舟续了两联?众人有些看不懂白先生的喜好,难不成刚刚并非不悦谢思思擅改题目,而是纯粹不喜那位谢二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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