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峥的声音如泣如诉,带着一丝怨念,但更多的是愤怒。
有禁卫军埋头看起了纸张上的东西,而后又互相对视,不知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
忽然,不知谁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把扔下手里的纸张。“大家切莫心生怜悯,快些把人带走回宫复命!否则掉脑袋的就是我们。”
这一声犹豫惊雷,将那些沉浸在叶家冤情中的人拉了回来。
是啊,叶家有冤虽然可怜,但关他们什么事。他们要做的,便是按照天子吩咐,将叶宁语带到御前。
可正堂里站了一百多人,空间狭小,门又被死死关上,他们又不敢在正堂随意动手。看江氏那样子,只要他们一迈步,江氏手里的烛台便要落地。那样,他们就当真要和叶家人变成焦炭了。
狭小昏暗的空间让许多禁卫军感到暴躁不安,一时之间却又无可奈何,双方就这样僵持。
“人呢?怎么还没找到!”前院,孙杨的声音在乱斗中传来。
他们与叶家护卫已在此僵持了两炷香的时间。孙杨觉得,这些叶家护卫个个身手极好,与禁卫军中的高手不相上下。
特别是其中两个领头的,一直拖着自己,不让他有半分脱身的机会。孙杨气恼万分,招术也越发凌厉。
一场拿人的行动,就这样变成了杀人。
已有不少禁卫军倒下,也有零星的叶家护卫倒下。刀剑声、喊杀声、辱骂声,齐齐传来,让人紧张和不安。
忽然,孙杨的眼光瞟向一旁的叶永和。孙杨从方延庆的剑光下逃脱,飞跃到叶永和身边,一把将他擒在面前。
“谁敢乱动,我割了他的头!”孙杨抬起头,眼中满是威胁。
叶永和冷静地被孙杨擒着,脸上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恐惧。
“我的头不值钱,你尽管拿去就是。只不过孙副统领要好好想想,如何向陛下和通政司交代。”
“交代?”孙杨笑了,“你在威胁我?”
“到底是谁在威胁谁,孙副统领怕是更清楚。”叶永和没有挣扎,似乎压根不想挣扎。
他看了看一旁的水漏,如今已快到子时。够了,够了。
孙杨手心中冷笑。这叶家人还真把自己当回事。看来他们当真不知圣意,若是知道,便不会这般自信了。
正当孙杨心中暗忖之际,一阵沉重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叶府外的昭平街,一群人马朝着国公府的方向飞驰而来。
领头之人有三个,一个是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郎,另外两个则是一对中年妇人和中年男子。他们的身后,则是一众身手矫健的黑衣护卫。
那少年郎的脸上,此刻有着一抹超出同龄人的成熟。而他身边的那位中年妇人,满脸英气和怒意,纵横在人马最前方,颇有女中豪杰之态。
“谁敢在叶家作乱,我叶念华奉陪到底!”叶念华全身上下杀意凛然,一声高喝刺破黑夜。
“叶家儿郎在此,谁敢伤我叶家人。”与叶念华并肩驰骋的,正是不久前去了梓州卓家的叶安舒。
叶安舒提着一把枪,时而在面前挥动,风声呼呼,颇有小将之姿。
叶府外远远围着的百姓,正诧异地看着这群来人。
“看到没有,叶家上一辈的二姑娘好像回来了。”
“那个是……叶八公子吧?”
门口有禁卫军,百姓们不敢围得太近,只好暗中藏于远处。
“念华,我带人拖住外面的禁卫军,你和阿舒速速入府施援。”待这群人马齐齐停在国公府门口,卓然高声对叶念华道。
叶念华没有多言,翻身下马,趁着卓然与府外禁卫军交手之际,与叶安舒齐齐入府。当他们姑侄二人看到一片焦黑的门楣时,脸上同时浮现出一抹愤恨。
姑侄二人一入前院,看到的便是叶永和被孙杨擒住的一幕。
叶念华眉眼一挑,从袖中飞出一枚银针,稳稳射在孙杨手腕上。那孙杨手腕一折,惊叫一声,叶永和趁机从他的控制当中挣脱开来。
叶念华一声冷笑,眼中满是轻蔑。“要动我叶家人,可曾问过本夫人的意思!”
“二姐!”叶永和兄弟脸上一喜。
“爹,三叔!”叶安舒提枪站在两人面前,一脸戒备地望向孙杨。
“又来两个送死的!陛下有令,叶家人顺从便罢,若不顺从,除了叶宁语以外,其他人可就地斩杀!”孙杨高喝。
这是虞帝的一道暗旨。
他的本意是先捉拿叶宁语,可若是叶家人反抗,便可动手斩人。
叶永德看向孙杨,又看了看叶安舒。孙杨不可能不认识叶安舒,也不可能不知叶安舒是衡阳的亲生儿子。纵然这般,孙杨还是说出了这句话。可见,虞帝当真准备对叶家下满门的杀手,也包括衡阳,虞帝这是全然不念与衡阳的兄妹情意。
“好,好啊!”叶永和心寒地看向孙杨,“你不说这话,我还犹豫。你说了这句,我叶家便无所顾忌了。”说罢,叶永和看向叶家众护卫,“这些人要灭我叶家,你们拿出真本事让他们看看,我叶家武魂是不是还在!”
“是!”众人高声应道。
“好,本夫人就先斩你们,再去斩那个狗皇帝!”叶念华勾唇一笑,长剑在手中飞旋,朝着禁卫军冲杀了过去。
叶安舒也不甘落后,挥舞着长枪加入战斗。
与此同时,皇宫,天子寝殿外,雍王的人马已将寝殿团团围住。而雍王府的府兵手里,除了兵器,还胁迫着百官,崔相、刘景中、杨宏泰、薛守义等几十个朝中大臣,皆被人挟持着。
他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在宫门口焦急地等着里面的消息,忽然宫门就被打开,一群人挟着他们就往天子寝殿的方向疾驰而去。
“父皇,别再撑了,你以为你的身体还能撑多久?”雍王手里握着一把猎鹰长剑,眉眼含笑地说出了今日第一句大不敬的话。
“你就带着几百号府兵,凭什么认为能让朕屈服?”虞帝的声音冷若寒霜,听上不并不像父子之间的对话,更像是新结了仇的陌生人。
“府兵?”雍王仰头大笑了起来,“父皇从小就看不上儿臣,事到如今,还是这般小看我。父皇啊,儿子长大了,能给的惊喜远远比你想象得多。”
“哦?是吗?”虞帝也冷笑,笑容让人难以琢磨。
“三弟,切不可做傻事!快快停手还有转圜的余地!”不知何时,太子和成王出现在雍王府兵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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