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关去看布告,除了与医院里的同志用来联系的那则布告之外,他还重点关注了两则寻医问药的布告,并且将布告内容记下来讲给了方木恒听。
此时此刻,得了方木恒的夸奖,何关咧嘴一笑,没有说什么。
实际上在何关看来,应该是他来夸赞方木恒才对。
昔日那位空有革命热情,实际工作经验非常贫瘠、经常闹出笑话的方大少,现在俨然‘变了一个人’,非常谨慎,认真,很多微小的细节都能够及时捕捉到。
当然,他何关同样是如此,在长期的复杂、残酷的斗争工作中,一步步成长、进步!
两人皆是一幅落魄、寒酸的模样,躲在角落里啃干冷硬硬的窝头。
很快便囫囵哄骗了肚皮,远离医院两个巷子后才向人打听了工匠弄的方向。
……
牛肉锅贴、春卷、盐津干丝、胡辣汤、豆腐脑、玫瑰糕、海棠糕以及松糕,这些琳琅满目的早点,实际上来自四家颇有名气的早点铺子。
确切的说,是以机关总二院为圆心,四家铺子代表了四个方向。
享用早点的时候,程千帆状若闲适的看地图,他的目光停留在了中华门的方向。
豪仔‘忘记’买的松糕,便是在那个方向。
“日本人在中华门盘查严密,过往行人都要搜身。”豪仔说道,“就是半大小子,都会严格搜身,动辄要人脱光上身检查。”
“这是在检查身上有没有受伤。”程千帆略一思索,说道,“这说明日本人要抓的人受伤了,而且是上半身有伤在身。”
而且,最重要的是,中华门这个位置很‘特殊’,有一条从鸡鸣寺来中华门方向的小火车道路。
程千帆知道自己的判断没错,昨夜军车呼啸,日本人、汉奸好一通忙碌,是鸡鸣寺方向又出事了。
“帆哥,要不要我派弟兄们过中华门打探……”豪仔想了想问道。
“不可。”程千帆摇摇头,“现在可以判断是鸡鸣寺那边又出事了,至于说是发生何事,我们无从得知。”
他对豪仔说道,“正是因为不知道,才不应该去打听和靠近,这是在复杂和陌生的新环境下自保的第一原则。”
程千帆表情严肃,“明白了吗?”
“明白了。”豪仔郑重点点头。
程千帆慢条斯理的享用早餐,他对鸡鸣寺方向到底发生了何事是非常好奇的,但是,正因为无比好奇,他知道,在获悉鸡鸣寺方向的真实情况之前,绝对不可向这里有任何的多余和不应该的关注。
“准备一下,上午随我回老虎桥。”程千帆喝了一口豆腐脑,忽而说道。
“要出院了?”豪仔惊讶问道。
早上那位赵医生来查房的时候,他还询问了医生,医生说还要继续住院养伤,最好不要过多活动。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总归要回去看看的。”程千帆淡淡一笑,说道。
他对于冈田俊彦之死,对于特工总部内部到底发生了何事,端地是好奇的紧啊。
当然了,程秘书回老虎桥的充分理由是——
从矢野藤以及白川那里获知如此骇人听闻之消息,自然是要‘第一时间’回老虎桥,向楚铭宇当面汇报的。
……
昨夜的暴雨,冲垮了一道低矮的院墙,地上的积水有半脚深。
燕巴虎咬着烧饼,踩在用烂青石垫起来的高处,有些不耐烦的看了一眼身旁的这个戴着鸭舌帽的家伙。
“叼,一大早的打扰老子吃饭。”燕巴虎瞪了男子一眼。
“燕香主,真的有情况向你汇报,真的。”鸭舌帽男子舔着脸笑,赶紧说道。
燕巴虎的安清帮在这一带的香主。
燕巴虎几大口将烧饼吃完,却是噎住了,卡的脸红脖子粗,自己捶打自己后背,好不容易咽下去了,他直接给了鸭舌帽男子一巴掌,“你个叼毛,差点噎死老子,个卵。”
无端挨了巴掌,鸭舌帽男子自是生气,却又不敢发作,只能讪讪笑着,还得掏出香烟盒,敬烟讨好。
“说吧,什么事?”燕巴虎一把将鸭舌帽手中的烟盒夺过来,看了一眼只有两根香烟了,他取了一支香烟,将烟盒丢还,骂骂咧咧,“郝泉,你个叼卵,越混越回去了。”
郝泉忙不迭的摸出洋火盒,划了一根洋火帮燕巴虎点燃烟卷,伸手指了指南边方向,“燕香主,那家有问题。”
“哪家?”燕巴虎美滋滋的抽了一口,吐出一道烟雾,随口问道。
“姓刘的那一家。”鸭舌帽说道,眼中露出兴奋的神色。
“你个老卵,工匠弄姓刘的好几家,说清楚点。”燕巴虎给了鸭舌帽一个头皮,目光闪烁,说道。
“就是那个刘印文。”鸭舌帽说道。
“他家怎么了?”燕巴虎皱眉,嘴巴里嘟囔了一句,“姓刘的个穷鬼……”
“昨天夜里雨大风大,我出来撒尿,就看到那刘印文家里来了好些人。”鸭舌帽说道。
“来了好些人?”燕巴虎来了兴趣,眼睛眨了眨,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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