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军是认得赵枢理的。
法租界巡捕房的华籍探长,手下有一帮便衣探目,在法租界巡捕房也称得上是一号人物了。
并且因为同志提供的情报,华中局情报部对法租界巡捕房的中高层人员的履历也是颇有掌握,易军便知道一些关于赵枢理的事情:
此人当初是法租界中央区巡捕房总巡长覃德泰的亲信,覃德泰系党务调查处的人,此人身份泄露被迫离沪后,赵枢理竟然没有因为覃德泰被牵连,虽然这些年一直没有再升官,但是,能够继续牢牢掌控那么一支便衣探目,也足可见此人能力不俗、且颇有根脚。
这么一个人,在目前鱼龙混杂的法租界,却也可以称得上是颇有能量的。
最重要的是,根据华中局情报部所掌握的情报,赵枢理已经秘密投靠了极司菲尔路七十六号,成为了特工总部在法租界的暗手之一,此已经足够引起组织上的警觉了。
华中局情报部就因此正式向江苏省委和上海市委发出示警,要求同志们务必加强戒备,要小心赵枢理的便衣探目。
甚至于,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赵枢理这个投靠七十六号的汉奸,已经足以引起红党华中局情报部副部长易军的关注和警惕了。
却是没想到,这样一个汉奸特务头目,竟然就是组织上隐藏在敌人内部的‘蝉蛹’同志,是自己人!
赵枢理微笑着,他能够理解易军同志的激动:
当初他见到程千帆,得知程千帆竟然是我党同志,是自己要接头的同志的时候,他的惊讶之情还要远胜于此。
“易军同志,‘蝉蛹’向您报到。”赵枢理说道,他语气激动。
“想不到啊,想不到。”易军摇头笑道,与赵枢理握手,他笑着说道,“若非几重暗语都对的上,若非我知道这些暗语基本上不可能被敌人侦知,我真的难以相信大名鼎鼎的赵探长竟然是‘蝉蛹’。”
“蝉蛹这个代号是‘农夫’同志为我取的。”赵枢理微笑说道,“此代号是二次启用。”
“欢迎你,蝉蛹同志!”易军表情严肃与赵枢理握手。
两人相视一笑,此时此刻,易军才真正确认赵枢理确实是‘蝉蛹’。
正如赵枢理所言,‘蝉蛹’这个代号是二次启用,自从此前使用‘蝉蛹’代号的同志牺牲之后,该代号是一直被封存。
事实上,只有‘农夫’同志以及‘翔舞’同志以及易军同志知道‘蝉蛹’这个代号曾经有被使用过:
是的,当年的‘蝉蛹’同志被捕后,受尽折磨,直至牺牲,都始终未曾吐露只言片语,敌人更是未曾掌握其代号,只当其人是普通红党。
易军看着赵枢理,他的目光中满是回忆和感慨,谢文章同志牺牲后,他以为再也不会见到‘蝉蛹’同志了。
‘蝉蛹’这个代号,实际上是易军同志代谢天华同志为谢文章同志起的代号。
当初易军同志打趣说谢文章很机灵,是做隐蔽工作的料子,说这话的时候,谢文章正在逗玩蝉蛹,谢天华就哈哈笑道,他就是一个玩蝉蛹的瓜娃子。
谢天华同志在四一二的时候牺牲在龙华,九年后,他的儿子‘蝉蛹’同志也牺牲在了龙华。
……
“‘蝉蛹’同志,你送来的这个情报太及时了。”易军听了赵枢理的汇报,表情严肃说道。
他的后背惊出一身冷汗,日本人太奸猾了。
以他对法国人的了解,经日本人玩了这么一手,组织上想要再通过正常渠道营救罗延年同志,已经不可能了。
好在正如赵枢理同志所说的那般,法国人做事官僚,现在时间还来得及。
“组织上有合适的人选去见金克木吗?”赵枢理问道。
“本来是计划请国华食品厂的方老板去见金克木的。”易军说道,他摇了摇头,“现在却反而不合适了。”
赵枢理点了点头,倘若是正常流程,请方国华先生出面,可以说是正合适,方家大少爷方木恒乃我党同志,方国华先生乃爱国商人,立场没问题,也愿意为抗日出一份力。
但是,此时此刻乃深夜,紧急请方国华出面帮忙时间上恐来不及,此外,紧急情况下深夜拜访和白日拜访,实际上是有极大的区别的,这并不适合请方国华出面,此事有一定危险性,一旦此事外泄,方国华身上的红党标签将会非常浓厚。
“虽然有些冒险,我的建议是,为了表达诚意,最好是我们的同志亲自登门。”赵枢理想了想说道。
“你的意思是趁机直接接触金克木?”易军闻轩知雅意。
“不,以我对金克木的了解,他是不会加入我党的。”赵枢理摇摇头,“不过,这个人不会排斥我们直接和他接触,他会将这视为诚意体现。”
易军点了点头,他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赵枢理离开之前,将‘礼物’奉上。
“这是?”易军惊讶问道。
“罗延年同志由程千帆的亲信鲁玖翻亲自看守。”赵枢理说道,“即便是我们能够说服金克木出面放人,但是,还是要以防万一,倘若鲁玖翻出于某种考虑拒绝放人,那就糟糕了,这些西洋金币就是鲁玖翻给程千帆的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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