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延德里,不仅仅小宝很开心,就连猫咪也是精神奕奕,龙行虎步一般在老宅巡视着,沿途的猫狗都躲得远远的。
“帆哥儿,小年好啊。”
“程总好哇。”
“程太太,咛这发型摩登的哇。”
“小宝,尝尝我家的炸果。”
“哎呦呦,这就是芝麻少爷了哇,和帆哥儿小晨光一般俊的呀。”
程千帆将分发年货的任务交给了李浩,他则在众多老街坊的齐口称赞声中回了老宅。
“马姨婆,帆哥说劳烦你帮忙照看房子,他特别让人准备了三色果品,你一会去拿就是了。”李浩低声对马姨婆说道。
声音比较低,却又恰好能够让周边几个人听到,几人立刻便羡慕的目光看向马姨婆。
这个老姑婆惯会奸猾弄巧,当初白若兰住在延德里的时候,马姨婆就经常去程家串门,帮些小忙,还会时不时的做一些小儿喜欢吃的零嘴讨好小宝。
马姨婆得意洋洋的答应了,脖颈昂的高高的,好似孔雀。
而赵老蔫则是哼了一声,显然是看不得自己的死对头得意。
……
谷神父路。
赵修守在‘戴家小炒’外堂,穿堂风吹过,冻得他直打哆嗦。
“闵其哥,你这破帘子什么时候补上,冻死个人。”赵修忍不住抱怨道。
“荷包空空的呀。”闵其哥五大三粗,声线却好似女人一般,轻声细语说道。
“得得得。”赵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闵其哥,你还是别说话了,我害怕做噩梦。”
闵其哥也不生气,熟练的将刚炒好的菜装进铝饭盒,又放进了提篮里,“提篮别忘了还我。”
“晓得嘞。”赵修拎过提篮,忙不迭的出了屋子,然后便是一声咆哮,“老子的洋车子呢?”
于是,当赵修气喘吁吁跑回区机关本部的时候,已经是三刻钟以后了。
“岑老弟,尝尝这家的手艺。”陈功书热情招呼岑雨峰,“这家戴家小炒,别看是小馆子,炒菜那是一绝。”
岑雨峰夹了一片回锅肉放进嘴巴里,神情微动,然后点点头,“确实不错。”
陈功书这才注意到饭盒里的菜都凉了,肉片的脂肪已经凝固。
他又尝了尝其他几道菜,也都是凉了,尤其是那道九转大肠,凉了后则更加腻口。
“怎么回事?”陈功书面色一沉,问道。
“区座,我,我跑回来的。”赵修低着头说道,“洋车子被偷了。”
他实在是没脸,当着新来的区书记官的面,这人是丢大发了。
“蠢货!”陈功书恶狠狠的瞪了赵修一眼,堂堂军统行动高手,竟然外出被人偷了洋车子,简直是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哎呀,不妨事。”岑雨峰摆摆手说道,他面带微笑看着赵修,“可有醋?”
赵修愣了下,然后猛点头,“有,有,镇江老醋。”
“有醋就好,有醋就好。”岑雨峰很高兴,直接接过醋壶,倒进了杯子里,然后一仰脖子。
然后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抹了抹嘴巴,似在回味,“唔,舒服了,还凑合。”
陈功书都看愣了,然后哈哈大笑,“都说山西老表每天无醋不欢,果然如此。”
“见笑了。”岑雨峰微笑说道,他夹了一块肥肠,然后在醋碟里一滚,这才送进嘴巴里,吃得满嘴流油。
“豪气。”陈功书竖起大拇指,相比较此前已经离沪的程续源,他对岑雨峰这个新任书记官印象更佳。
程续源更像是一个读书人,虽然他陈功书也自诩是能文能武,却是和程续源不大对脾气。
“我听范畦兄弟说,岑老弟在来沪的船上遇到了程千帆。”陈功书说道。
“碰巧同船。”岑雨峰点点头,“我还寻思着瞅准机会弄死他,那厮却是躲得严严实实的,没找到机会。”
“幸亏老弟没有找到机会。”陈功书摇摇头。
“怎么?”岑雨峰惊讶问道,“这人动不得?还是说这人实际上是我们的人?”
“当然不是。”陈功书摇摇头,“实不相瞒,兄弟我也早就有意对程千帆下手了,不过,重庆那边严令禁止了。”
“这是为何?”岑雨峰问道。
“程千帆在法租界权势不小,深得法国人信重,又暗中投靠了日本人,戴老板认为对此人动手的话,不仅仅会激怒日本人引来报复,最重要的是会惹来法国人的不满。”陈功书说道。
岑雨峰啧了一声,他自然知道戴老板对日本人的态度,那是绝对不会吝惜下狠手的,对汉奸更是深恶痛绝,显然戴老板严禁对程千帆动手,还是出于不愿意激怒法国人的考虑。
“西洋人也都不是好鸟。”岑雨峰思忖着说道,“兄弟初来乍到,这法租界里法国人对我们的态度如何?”
“日本人步步紧逼,法国人自然是多有不满的,对于我们的活动,他们大多数时间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陈功书说道,“不过……”
“不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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