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年轻人嘛,容易被蛊惑,听风就是雨,没有辨识能力。”大头吕宽慰说。
“吕哥,你是三巡的老人,那个臭小子质疑你,你却是为他说话,很不错。”程千帆满意的拍了拍大头吕的肩膀。
“生气是肯定生气的。”大头吕苦笑说,“但是,想了想,不值当的,那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娃娃。”
程千帆点点头,面容一肃,“你与我说一说这个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报纸上倒是没有说错,我们确实是在第二天就放了肇事的日本人。”大头吕说道。
“原因呢?”程千帆表情波澜不惊,点点头,问道。
“马巡长交代过,涉及日本人,总归是要谨慎的。”大头吕说,“当然了,最重要的是,被撞伤的那个人,还有他的朋友,都表示不会追究被撞之事。”
程千帆满意的点点头,他自然知道这不是马一守的指令,是他在巡捕房有过交代,涉及日本人的案子,要谨慎再谨慎。
“伤者主动表示不追究?”程千帆笑着点点头,“很好嘛,吕哥调解有功。”
他已经能够想象到大头吕是如何调解的,无非是软硬兼施,明里暗里向受害者施压,对方害怕,自然是选择不追究了。
“这次还真不是,是他们自己主动说不追究的。”大头吕说道,“受伤的那个,也只是皮外伤,说是买了船票,急着赶路。”
“很好。”程千帆微笑点点头,随之他冷哼一声,“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想要往我们巡捕房身上泼脏水了。”
随后拿起警帽,拍了拍,戴上。
“我去见覃总。”程千帆说道,“那个蠢货,你去管管,告诉他,下不为例。”
“明白,交给我了。”
……
三楼。
总巡长办公室。
程千帆将报纸呈给总巡长覃德泰。
并且将自己从大头吕那里了解到的情况汇报。
“此事,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理?”覃德泰放下老花镜,问。
“属下以覃总马首是瞻。”程千帆表情认真,态度端正,说道,“覃总您说怎么办,属下立刻去办。”
“让你说,你就说。”覃德泰微笑着,“在我面前不必那么拘谨。”
程千帆闻言,站得笔挺的身形稍稍放松。
但是,依然态度恭敬,微笑说,“那属下就姑且说说浅见。”
“说吧。”覃德泰点点头。
“《晶报》素以制造噱头、无中生有,极尽夸赞之能事来哗众取宠。”程千帆表情认真,“该报对我巡捕房素来颇多污蔑,极不友好。”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说道,“故而,属下认为,对于这种无良媒体,不能再容忍,需要下重手。”
“唔。”覃德泰微微颔首,“怎么才算是重手呢?”
“查封报社,捉拿造谣中伤我巡捕房之曹宇。”程千帆杀气腾腾说道。
“你啊你。”覃德泰指了指程千帆,“封报馆,抓人,我倒是也想要这么做,但是,难啊。”
他起身,拉开窗帘,雨后的阳光很好。
……
“《晶报》的张某人也是颇有能量的,还有些人,总是说什么媒体自由,公董局也是不会允许我们抓人的。”覃德泰摇摇头,“好了,我会向上边反应,妥善处理此事的。”
“属下鲁莽,险些坏事。”程千帆露出惭愧的表情,说道。
“无妨。”覃德泰摆摆手,“年轻人,要是没有那股子气势,反而不好。”
“多谢覃总教诲。”程千帆恭敬说道,“那属下先告退?”
“去吧。”覃德泰点点头。
程千帆敬礼,转身,就要离开。
“刚才楼下你那边吵吵什么呢?”覃德泰忽问。
“没什么,弟兄们打牌呢,被我骂了一顿。”程千帆眼睛不眨说道,“打扰到覃总了?我下楼再骂他们一顿。”
“上班时间打牌,搞什么呢。”覃德泰哼了一声,“下不为例。”
“是!”程千帆再度敬礼,离开后,轻轻的将房门带上。
……
覃德泰看着这一幕,待程千帆离开后,他从抽屉里摸出自己那个黑皮小本子。
打开,翻到某页,找到了程千帆的名字。
在程千帆的名字后面,有标注:无可疑。
覃德泰在‘无可疑’三个字后面划了一条线,线上写了日期,线后加了新的标注:有为才俊,政治可靠。
《晶报》上面刊载了讽刺、挖苦、抨击巡捕房的文章,此事他事先并不知晓。
但是,看了文章,此文的文风,以及署名曹宇,令他立刻就判断出,此曹宇,便是彼曹宇。
此人是他亲自推荐、打入红党内部的钉子。
程千帆毫不犹豫的表示要动手抓人,封馆,其果断狠辣,比之党务调查处也不差。
此前就得知这名年轻的手下对于红党态度恶劣,甚至可以说是仇恨。
现在,程千帆表现出对于不听话的媒体界的不满和痛恨,并且动辄要痛下杀手。
这令覃德泰更为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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