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教授孩子们上课的若兰看到了院子里的丈夫,她的脸上绽放美丽的笑容,做了个还没到下课时间的手势。
程千帆微笑点头,示意自己不急,就在外面等。
花园里种植了很多杜鹃花。
现在正是杜鹃花的花期。
入目看过去,杜鹃花五颜六色,有红色有青色有兰色有紫色,就像是一道道彩虹。
程千帆便想起了天空。
“找一个空花盆。”程千帆对学堂管理人员说。
程副总巡长发话,这个秃了顶的中年男人自然殷勤去办,很快,他便拿来了一个装了土的花盆。
除了花盆,还带来了一个花锄。
“多谢。”程千帆满意的点点头。
得了大名鼎鼎的小程总的夸奖,男子脸上泛着光芒。
是的,此前的小程巡长现在成为了小程总。
程千帆升职为副总巡长之后,这个叫法便开始出现,并且很快传开了。
小程总,既是指他的年龄,同时也指副总巡长,和金克木金总有所区别。
……
程千帆便拿着空花盆,花锄,回到花园里。
他小心翼翼的移植了几株杜鹃花。
白若兰下课出来,便看到自己丈夫手里捧着花盆,花盆里的杜鹃花盛开着。
“怎么想起伺弄花花草草了?”白若兰上来挽着丈夫的臂弯,随口问道。
“刚才看着的鲜艳,喜庆。”程千帆微笑说道,“便喜欢上了。”
回到家中,程千帆捧着花盆,上了二楼书房。
他把花放在了窗前。
他站在窗前看这花,盛开的杜鹃花,开得热烈而奔放。
白若兰拎着小水壶上来给杜鹃花浇了点水,她觉得丈夫开始喜欢花花草草,这是好事情,花草是有生命力的,是美好的。
“若兰,你知道杜鹃花的花语是什么吗?”程千帆问道。
“热烈奔放。”白若兰微笑说道。
程千帆便点点头,夸赞说道,“我家娘子是百事通。”
白若兰便嗔了丈夫一眼,“我去做饭了,小宝一会要放学了。”
程千帆扭头看向那一盆杜鹃花,他心中说道,杜鹃花的花语更应该是:
牺牲,和胜利!
……
午饭的时候,程千帆似乎兴致颇高,多喝了几杯酒。
白若兰熬了醒酒汤放在床头,又摸了摸丈夫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这才带着小宝出门。
走在巷子里的白若兰,扭头看了一眼自家房子。
尽管程千帆表现的情绪很不错,甚至还有闲情逸致伺弄花草。
但是,白若兰熟悉自己的丈夫,她能够感受到程千帆那深深隐藏的悲伤。
她什么都没有说。
他要喝酒,那便多弄几个下酒菜,给他喝酒。
他要养花草,那便去养。
他要一切如常,那便如此。
她能做的便是,就这么陪着他!
妻子和小宝离开后,程千帆从床上坐起来,他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发呆。
那天,这名无比坚强的潜伏者将头埋在枕头里,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枕巾已经就湿了一大片。
……
卢兴戈久久地站在窗台边。
似是在欣赏窗外的景色。
不过,窗户是关闭的,拉上了窗帘。
这间房子不大,除了一张床铺,一个书桌,一把椅子,还有一个洗脸盆柜之外,便没有多余的东西了。
书桌上放着一份报纸。
躺着的版面正是‘昨武汉大捷,然沈怀明空战未归’的硕大标题。
地面上散落着一圈的烟蒂。
卢兴戈摸了摸身上,从扁扁的烟盒中取出最后一支烟,他划了一根洋火点燃。
猛烈的吸了一口,呛得他连连咳嗽。
怀明,好样的!
他在心里说。
然后,他的眼角再度泛潮,他张了张嘴巴,却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卢兴戈一把拉开窗帘,看向外面,看向外面的天空:怀明,怀明吾弟!
天空中传来声响,那是飞过的鸽子的鸽哨声。
……
“长官,不是说好的价格吗?怎么又涨价了?”丘杏抹着眼泪,露出惶恐无助的表情,戚戚说道。
“昨天的价格是昨天的,今天的价格是今天的。”鲁玖翻扫了一眼这个小女子,女人很漂亮,最重要的是,这梨花带雨的样子,真真招人怜惜。
他现在怀疑程副总巡长临时涨价,不仅仅是因为要多捞钱,弄不好是得知那常申义的妻子是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小程总便打起了别的心思了。
丘杏哭哭啼啼的离开了。
她带的钱不够赎人。
在中央巡捕房的门口叫了一辆黄包车,丘杏坐车经过了几个巷子后,在一个弄堂口下车。
随后,她又步行一段距离后,叫了一辆黄包车。
如是反复。
这个女人累计换了四辆黄包车,甚至来回绕了路,最终在一个比较僻静的马路边上了一辆小汽车。
“组长。”丘杏低头行礼,对一个年轻男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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