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特高课院子里通往刑讯室的道路。
于是,他便看到了汪康年和童学咏联袂走向刑讯室的身影。
汪康年是一条从国红第二次合作开始前双手就沾满了同志们的鲜血的毒蛇。
童学咏更是背叛组织的叛徒。
这两个人搅和在一起,早就引起了程千帆的警觉和注意。
特高课的一处刑讯室是借调给上海伪政府警察局侦缉大队使用的,不过,随着日伪政权的日益巩固,警察局那边的房舍、设备更加完善,根据程千帆的了解,侦缉大队已经有些日子没有借用特高课的刑讯室了。
汪康年和童学咏联袂前往刑讯室,此最大之可能便是:
侦缉大队有重要‘人犯’要审讯,为了保密起见,借用了特高课的刑讯室。
出事了?
被抓捕审讯之人是重庆方面的?
红党?
还是其他抗日团体?
以他对汪康年的了解,此人致力于抓捕红党,被审讯之人的身份是红党的可能性显然更大一些。
姜琦?
因‘蒲公英’同志刚刚对他提及‘姜琦’,程千帆下意识的便想到了这个名字。
然后他自己也便摇了头。
姜琦即便是被抓,现在也应该在日军手中,不可能在汪康年手里。
程千帆轻轻的吸了口香烟,烟卷的‘星光’闪烁,他的眼眸深邃而宁静。
……
沉闷而刺耳的咔咔咔的声响。
两名侦缉队队员打开了厚重的铁门。
“啊啊啊!”
幽深的房间通道中,童学咏听到了惨叫声,因为回音的缘故,就好像是有‘啊啊啊’的惨叫一直在耳边回旋一般。
童学咏忍不住又是几声咳嗽,他跟随着汪康年走进了刑讯室,便看到了被绑在一个木桩子上拷打的范中奇。
范中奇浑身上下已经皮开肉绽,有血水在滴滴滴滴的滴落。
三名刑讯人员正在‘伺候’范中奇,其中一人满头大汗的走过来,“队长,童助理。”
“九筒,这家伙招了没?”汪康年问道。
“还没。”九筒说道,随后他指着鲜血淋漓的人犯,“不过,以属下的经验来判断,这人快招了。”
童学咏也饶有兴趣的走上前,他拍了拍范中奇的脸蛋,后者连睁开眼看人的力气都没了,耷拉着血肉模糊的脑袋,就像是垂死、任人摆布的猎物。
他的心中便有了判断,范中奇可能扛不住了。
“童兄,这个人……”汪康年递了一支烟给童学咏,微笑说道。
“范中奇,南市交通站组员。”童学咏接过香烟,从身上摸出洋火盒,划了一根洋火先帮汪康年点燃香烟,然后才给自己点燃。
咳咳咳。
两个咳嗽的男人吸了口香烟,然后咳嗽的更加厉害了。
……
“范中奇!”童学咏又拍了拍范中奇的脸,然后看了眼手上的鲜血,拿起一条乌漆嘛黑的毛巾随便的擦拭了一下。
血肉模糊的范中奇听到自己的名字,竭力的抬起头,挣扎着睁开眼睛,然后便看清楚了面前之人。
“童副站长?”
说完这句话,范中奇的脑袋耷拉下来,再度闭上嘴巴。
“给条全尸吧。”童学咏淡淡说道,“好歹是我以前的手下。”
汪康年笑了,“童兄的面子,我按理说不能不给,不过,他不开口,我只能继续审着了。”
说着,汪康年咳嗽了两下,他看了一眼手中的烟卷,走上前,将造成自己咳嗽的烟头直接按在了范中奇的血肉模糊的脸上。
“啊啊啊啊!”
惨叫声响起。
……
童学咏没有再说话。
他看着范中奇晕死过去,然后被泼了一瓢水后,醒转过来的范中奇艰难的说了句:我说。
童学咏和汪康年对视了一眼,两人都笑了。
“乐启文在哪里?”
“商家泉在哪里?”
童学咏的目光阴冷,讯问范中奇。
南市交通站书记,乐启文。
南市交通站站长,商家泉。
南市交通站副站长,童学咏。
南市交通站组员:李友、范中奇、郭琪庵、刘袤。
这便是一年前红党南市交通站的完整架构,童学咏投靠了日本人后,便将其他人买了个一干二净,甚至还供出了在法租界秘密潜伏的红党特工苗圃。
只可惜,汪康年带人抓捕苗圃的行动功亏一篑,而荒木播磨带领特高课突袭南市交通站的时候也是一无所获,对方在他们抵达之前已经提前撤离了。
“商站长牺牲了。”范中奇贪婪的喝了刑讯人员递过来的碗里的水,然后说道。
“死掉了?”童学咏很惊讶,“什么时候的事情。”
“去年年底,商站长运送一批物资过江,被日本人打死了。”范中奇说道。
童学咏看向汪康年,汪康年摇摇头,日军打死人是常事,只要不是确定对方是特殊身份,一般这种事情是不会行文到特工机关的,所以他们并不知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