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兴建便是第一大队队长,该大队以青帮帮派成员为主。
别动队成立之初,成员几乎涵盖了彼时上海的各行各业。
有掏粪工,有工厂工人,有黄包车夫,也有进步青年学生,就连平时最招人厌的三只手和小瘪三,乃至是坑蒙拐骗的流氓也都大有人在。
正所谓,非常时期,不分贵贱,众皆共赴国难。
虽成员复杂,但是,别动队对日作战英勇,死战不退,其中更以红党所掌握的一支特别大队作战意志为甚。
别动队甚至被安排以为后盾,掩护国军大规模撤退,最终死伤惨重。
淞沪会战结束后,损失惨重的别动队转入敌后作战,并于去年一月正式更名为“忠义救国军”。
此乃是党务调查处所直接掌握的第一支,也是唯一一支大规模武装力量,因此备受重视。
程千帆同何兴建并没有接触过,不过,此前宋甫国来沪,程千帆同这位老长官有过秘晤,从宋甫国那里,程千帆了解过一些内情。
身为忠义救国军副总指挥的何兴建,同总指挥杨湖关系颇为紧张,杨湖更是曾经向重庆方面秘告何兴建专权。
……
“盛老哥,老弟深处上海前线,不曾有幸在何长官手下效力,对于一些情况并不了解。”程千帆沉思良久,主动给盛叔玉敬了一支烟,问道,“这位何长官……”
“何长官颇有主见。”盛叔玉眯着眼睛,皮笑肉不笑,说道。
懂了。
程千帆点点头,表情严肃,“盛兄,暴雨将至啊。”
盛叔玉沉着脸,也是点了点头。
杨湖向戴春风秘告何兴建专权,也并非诬告。
实际上,何兴建一直不满戴局座对忠义救国军的改编和整顿,尤其是跟重庆派来的人员屡次产生摩擦,甚至消极作战,不听调令。
倘若何兴建果真叛国投敌,此虽震惊莫名,但是,却也并非全无蛛丝马迹可询。
事实上,戴春风一直在试图‘挽救’和笼络何兴建。
盛叔玉作为戴春风极为信重之亲信下属,曾经亲自将戴春风口述之电文记录、发给何兴建。
盛叔玉还记得此电文:
“兴建兄勋鉴:
弟于六日自渝来陕,在此约尚有一周留。
顷由渝转来电示,欢悉行旌已到达沪滨,甚慰!
此次沪上事变,吾人在沪一切工作,已受严重打击;推厥主因,内外上下之事,均集中道三兄一身之咎也。
故今后忠义救国军之指挥整饬事宜,决请兄以驻沪指挥官名义,成立一淞沪指挥部,策划指挥。
请兄即组织一简单而严密之指挥部,所有人员,可于原上海办事处人员中,能在沪立足与能到京沪沿线奔走者为标准。
如在沪已暴露者,应即调往屯溪总部工作,或给资遣散。
兄乎!
忠义救国军之成败,即吾人整个事业之成败也。
兄为本军之开创元勋,此次赴沪,肩任艰巨,务请多方策励诸负责同志,始终站在三民主义救国救民之立场,秉承领袖之意旨,坚决抗敌,爱护人民。
对过去沪办事处派往各支队之人员,如有不知自爱,不识大体者,应即查明议处,不可有丝毫顾忌与姑息也。
弟灵叩。”
“局座对何长官素来期望甚股,倚畀尤重。”盛叔玉叹口气说道,“只希望何长官不要自误。”
“我需要几个可疑分子。”程千帆说道。
“可以。”盛叔玉点点头。
……
“你这里人多眼杂,我趁着白日混乱混进来,短时间无事,若要继续久留,恐将出事。”盛叔玉说道,“我半夜会秘密离开……”
然后他便看到程千帆露出高兴的表情,不禁笑骂道,“你就不能装作舍不得?”
“你离开,我放心,你也宽心。”程千帆微笑说道。
盛叔玉指了指程千帆,最终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正如程千帆所说,无论是程千帆的潜伏身份之重要,还是他盛叔玉的身份,两人短暂秘密接触可以,但是,绝对不可过长时间。
盛叔玉乃民国三年生人,现即将年满二十五周岁;程千帆民国四年生人,即将年满二十四周岁。
两人目前都已然铨叙中校,是军统局内最年轻一代中的佼佼者,甚至可以并列青年双骄。
此二人,任何一人出事,都将是军统局之巨大损失。
……
夜已深。
“帆哥,盛长官离开了。”豪仔过来报告。
程千帆微微点头,表情平静。
“帆哥,要不要派人盯着?”豪仔问道。
“说什么呢?那可是局座的爱将。”程千帆大怒,训斥豪仔。
“豪仔只知道,忠于组长,便是忠于局座,忠于党国。”豪仔说道。
“你小子。”程千帆指了指豪仔,摇摇头,“这位老兄生性多疑,罢了,省得好心被误会。”
“是!”豪仔点点头,同时心中记着了,以后要用‘保护’这个词。
“通知下去,恐形势大变,所有弟兄谨言慎行,作应变之准备。”程千帆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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