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这种东西,太微妙。
李成儒得势时,未尝没有想跟林为民齐着肩膀站在一起的想法。
如今落魄了,林为民一番提点,他立刻视之如人生导师。
送走了林为民李成儒捧起了那套《平凡的世界》。
这书太有名了,有名到连他这个整日忙着生意的人都知道,可他却从来也没有时间去看过。
他捧着书,轻轻的翻开封面。
只见扉页上赫然写着一行文字——轻舟已过万重山。
没有赠名,没有落款,但李成儒却露出满脸感动的笑容,他吸了吸鼻子,控制着眼睛的酸涩,翻开后面的内容,一页一页的读了下去,沉迷其中。
不知不觉间,天色早已黑透了。
李母从外面回到家中,看到儿子竟然坐在沙发上看着书,她表情诧异。
自从破产之后,李成儒一蹶不振,整日里都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今天竟然坐起来看书,而且似乎看的还很投入。
李母惊奇的同时,心中激动。
啪的一声,屋里的灯开了。
李成儒从全神贯注的状态中抽离出来,看向了母亲。
“开着台灯看累眼睛。”李母说道。
李成儒刚看书时天还没黑,后来光线逐渐暗淡,他随手开启了沙发旁的台灯。
李成儒放下了书,埋怨道:“你怎么这么半天,等着你吃饭呢!”
“饭在锅里,你就吃呗!”
“我想吃炸酱面!”李成儒对母亲说道。
母亲对他提出的要求没有丝毫不悦,脸上反而露出几分喜悦生意破产这么长时间,儿子这是第一次点东西吃。
“诶,妈这就给伱做!”
李母看着儿子,眼泛泪花,李成儒也望着母亲,脸上露出笑容。
他突然又说道:“妈,明天我想去剪个头发。”
“好,剪。”
“剪成光头!”
“好,就剪光头!”
好不容易放了个假,这两天林为民很潇洒,这天睡了一上午懒觉,刚起来看着外面阳光正午,他有些得意。
能睡懒觉,证明还年轻。
手一拄床边,刚想下床。
“哎呦……”
年轻是年轻但也得爱惜身体啊,可不能再这么折腾了。
林老师默默的告诫自己。
吃午饭的时候,陶慧敏问林为民,今天打算干点什么。
这两天,陶老师容光焕发,艳若桃李。
林老师吃了口饭“哪儿都不去了,下午去铁生那溜达溜达。”
自从石家搬到了金台路的高层,林为民去的少了。
倒不是不愿意去了,主要是确实是工作也比以前忙了。
“铁生!铁生!”
“咣!咣!咣!”
石铁生摇着轮椅开门,“你就不能按门铃。”
“我比较喜欢这种节奏感。”
进了屋,程西米给林为民倒了杯茶,笑着问道:“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嗐,放假了!”
石铁生却道:“不对吧?我怎么听是停职了?”
林为民意外,“你听谁说的?”
“文协的人,这两天大家都在传,说你得罪了吏部天官,被停职了。”
“这帮人,唯恐天下不乱!”
史铁生调侃道:“你就说有没有这把事吧?”
林为民:……
“也不能说是得罪,就是对待同一件事物的看法有点分歧。”
石铁生给了他一个眼神:你就编吧。
然后石铁生便听着林为民详细的讲述了一遍关于工作调动的事,听完之后,他感叹道:“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
“那倒是。不过我对这个位子确实没什么兴趣,真想要级别,我回文协好了,多简单。”
石铁生闻言点了点头,林为民并不是夸张。
自从88年退出文协之后,文协曾经多次找林为民沟通过,希望让他重回文协,以林为民在国内文坛的地位和实力,真要回去了,用不了几年级别就上去了。
想到这里,石铁生突然福至心灵的问了一句。
“诶,你说那年评雁冰文学奖,是不是有人故意这么搞,好断了你回去的路?”
林为民眼神玩味的看向石铁生,你个老实人现在也学坏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想那些干嘛。文协本来狗屁倒灶的事就太多,就是求着我,我也不愿意回去。”林为民洒脱的说道。
两人又聊起了创作的事,石铁生最近这一年时间几乎都在写散文和随笔,林为民则是一部新东西都没写。
石铁生感叹这一上了岁数之后,写的创造性大打折扣,反倒是对于一些思辨的东西更加情有独钟。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文学家在晚年以后会走上钻研某个领域的原因。”林为民说道。
聊了一会儿,石铁生突然说道:“对了,安仪来燕京小住了,你知道吗?”
林为民颇感意外,“不知道啊,什么时候的事?”
“五月份,说是要写一部。她是闭关写作,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在燕京写作,也不和人联系,偶尔来我家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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