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涵既然已经决定了,容笙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让陆子涵好好休息,然后自己回去酒店收拾东西。
陆子涵一整夜都守在医院里,夜里陆莫淮果然又醒过来一次……
但是意识还是不清醒,只是睁着虚弱浑浊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陆子涵,然后那虚弱无力的手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握着陆子涵的手。
“爸爸……爸爸,我是子涵,你放心,我在这里的,你好好休息,养好了精神早点醒过来,后天向北就来了。”
陆子涵不停的和陆莫淮说话,她知道他听得见,因为他那双眼睛,虽然虚弱的眯着,虽然很浑浊,但是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感情,陆子涵看得懂。
陆莫淮的愧疚,喜悦,挣扎,懊悔,以及感动……
有太多太多的情绪在他的眼睛里挣扎,最终他只能看着陆子涵,像是要用尽一生的时间,然后又泪水从他眼睛里滑落。
他干涸的唇微微动着,像是要说话,但是陆子涵凑近了去听,却什么也听不到,他还发不出声音来。
但是尽管如此,这一刻陆子涵内心也是百感交集……
她能从他的眼睛里读懂他的感情,是对母亲的歉疚,是对他那么多年的所作所为的悔恨,也是对此刻的感动,以及对生命的向往……
陆子涵强忍着眼泪,然后不断的告诉自己要笑。
她果然是笑着的,笑着和陆莫淮说了许多许多的话,笑着感受到陆莫淮牵着她手时的力度,这些她从未曾感受过的依赖和信任。
陆莫淮始终过于虚弱,醒了没多久就又昏睡了过去,陆子涵这时才掉下眼泪来,她将陆莫淮的被子整理好,又给他小心翼翼的按摩了一下手和腿。
哪怕她已经想开了,但是一想到陆莫淮睁开眼睛时,感受到的那一股对生命的渴望,以及醒来时的喜悦,她还是觉得很心酸。
但是无论她再如何痛苦,再如何流泪,也不能改变这个结局。
她能做的,只是不让自己后悔这些日子的每一分每一秒而已。
陆子涵守了一夜,快要凌晨了才趴在病床边上沉沉的睡了过去,早晨时阿森来叫醒了她,“少夫人,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去接容先生了。”
陆子涵有些迷糊的想揉一揉眼睛,才发觉陆莫淮一直拉着她的手,没有松开过。陆子涵心里一阵感动,轻轻的挣了一下,却没有挣开。
连一旁的阿森都有些侧目,陆子涵心里更是难过,只好凑着陆莫淮的身前说道:“爸爸,你放心,我只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你好好休息……”
陆莫淮的手还是拉着她,似乎不愿意放开,陆子涵又不忍心用劲挣脱,只好在陆莫淮耳边劝了许久……陆莫淮才终于松了手。
对于这样的情况,陆子涵是又感动,又觉得苦涩。
如今的陆莫淮,再也不是自己记忆中高大威严的父亲了,他那样脆弱,只能死死的拉着她的手,害怕就此失去。
陆子涵要出门时,看着阿森沉默的走在她身前护着她的背影,不由得问道:“阿森,你说,我要求这个时候去送容笙,是不是很任性?会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阿森一愣,似乎没料到陆子涵会这样问。
他转过身来,认真的回答道:“虽然我不建议少夫人亲自护送,但是能理解,少夫人其实想得没错……”
“现在这样的情况,如果少夫人这几天都不出医院,那么陆昊南如果狗急跳墙,唯一可能的机会,就是用少夫人身边重要的人威胁您。”
阿森顿了顿,接着说道:“在沐城您已经没有什么亲人朋友了,糖糖在顾家很安全,那么容先生的人身安全就很值得考虑。”
其实陆子涵之前也是考虑到这样的情况,才不敢放任容笙一个人回去。
但是她害怕自己的行为会让阿森等人为难,或者又生出事端,毕竟顾默驰说过凡事如果自己考虑不清楚,就多问问阿森和顾莫恒等人。
所以听到阿森这样说的时候,她其实更不放心了,容笙果然是会有危险的。
她显得很犹豫,一方面是不想自己给阿森等人添麻烦,害怕多生事端。
另一方面,容笙对她来说,不仅仅是好朋友这么简单……更像是她的亲人,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而且容笙一直保护她,支持她,从来没有要求过她有任何的回报。
所以对待容笙,正因为他在自己心里的重要性,还有她心里的那一点点愧疚感,决定了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任容笙有一点点的意外。
她身边重要的亲人朋友已经越来越少了,她不想以后想起来让自己后悔。
阿森似乎是明白陆子涵的顾虑,面色似乎柔和了许多,轻声说道:“其实少夫人不必忧虑太多……”
“因为你就算只呆在医院,我们护送容先生安全离开,可到时候陆昊南穷途末路,一样会想方设法的让人闯进来的。”
“医院人多,情况复杂……还有陆老先生也在这里,到时候指不定会出什么乱子。”阿森冷静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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