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还经常梦见吗?”心理医生穿着白色的大褂,黑色镜框反射出一点锐利的光,镜框下的一双眼睛仔细却又小心翼翼观察着对面那个人的状态。
“嗯。只要做梦就是这些场景。”女子身形单薄,整个人裹在宽松的睡衣睡裤里,长发及腰,却干枯毛燥。最近一段时间,她都是这种样子。或者更糟。
“男朋友呢?”心理医生语气还像刚才那样平静,但表情却控制不住有些凝重。
对面的女子摇摇头,浅褐色的眼眸里一闪而过一丝亮光,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
……
这是木南星四年来第一次见到蒋言锡,不是通过别人口中,也不是通过别人的照片,是真实的蒋言锡,就站在自己眼前,离她不到一米的距离。
只是…
“呕!”蒋言锡撑着树干呕,周围的行人都躲着他走。
木南星皱了皱眉,走过去,帮蒋言锡顺了顺背:“教官。”
蒋言锡是她大一时候的教官,准确一点来说,是她隔壁班级的教官。
蒋言锡感觉到背上的触感,一只手撑着树干,另一只手擦了擦嘴,回头去看。
蒋言锡笑了,露出整齐的牙齿,看着有些像小孩子,那种傻乎乎的笑。木南星知道,蒋言锡一定是很醉了。
“木南星。”蒋言锡指了指木南星,手指乱晃着,好像找不到木南星的位置。
“是我,教官。”木南星勉强挤出个笑容:“你一个人?我帮你打车。”
蒋言锡突然蹲下,两只手伸到前边耷拉着,脑袋埋在腿上,声音闷闷地:“我家很远的。”
木南星确实不知道蒋言锡家住在哪儿,军训之后他们没再见过,整整四年。
“那我送你去旅馆。”木南星丛黑色小皮包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蒋言锡。
蒋言锡接过纸巾摇摇头:“你别管我了。这么晚了,你快回家吧。”
木南星抬头看了眼天空,晚上九点,乌云黑压压的聚成一片,空气中有些湿润,泥土的味道也比平常明显一些。
“晚上会下雨的。”木南星提醒蒋言锡。
蒋言锡笑了一下,却和刚才不同,有些苦涩:“好久没淋过雨了。”
木南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蒋言锡这是怀念军队的生活了吧。当年他那么利落地离开,现在也后悔了吗?
木南星干脆一屁股坐到蒋言锡旁边,路过的行人都抱着或者诧异或者惊奇的眼神看着他们俩。木南星不在乎。
“不用人陪。”蒋言锡醉醺醺地说了句。
“我也好久没淋过雨了。”木南星一副要死磕到底的样子。
蒋言锡没拦她,也没精力拦,他强撑着一股意志才不让自己睡过去。酒精的后劲儿一阵又一阵地冲击着大脑,大脑马上就要当机了。但是蒋言锡就是不想睡,说不上为什么,酒精作祟整个人变得有些奇怪。也幸好有这样的东西能让他变得奇怪,不然肯定要疯掉。
果然,雨很快下来了。七月底的雨,来得又细又密,伤不到人。只是夏夜毕竟穿得少,风一阵一阵的,多少吹得人有些寒意。
木南星抱着胳膊,尽量缩小自己被风吹到的面积。
蒋言锡把外套脱下来了,披在木南星身上,摇摇晃晃的,还是没清醒。但也挺好,喝多了还懂得照顾人。
木南星扯了扯外套,包裹住自己,外套上还有蒋言锡身上留下的余温和一股酒气。木南星扭头看着蒋言锡。
对面商铺的灯打在蒋言锡脸上,原本冷峻的面容莫名有些柔和,是喝了酒的原因吧。木南星心里想。他在想什么?
雨滴从蒋言锡脸上滑落,一滴,两滴…
雨声淅淅沥沥,砸在地面上,前一阵雨还没来得及发出声响,后一阵就又落下。很混乱的多重奏。
蒋言锡睡着了,就那样蹲在路边睡着了。
木南星想叫醒他,刚抬起手蒋言锡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铃声很熟悉,纯音乐,天空之城。有种空灵的感觉,让人觉得恍若隔世。
“喂?”来电备注是弟弟,木南星不记得蒋言锡还有一个弟弟。
“你是谁?”对面传来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声音有些戒备。
“蒋言锡喝多了。”木南星把外套脱下来又披在蒋言锡身上:“你能来接他一下吗?或者告诉我他家的地址,我打车把他送回去。”
木南星站起来跺了跺脚,腿蹲得有些麻了。
童稚欢听着木南星的声音有些犹豫:“叫他说句话。”他有些担心木南星是骗子。
木南星开了免提把手机放到蒋言锡面前:“教官,教官醒醒。”
木南星推了推蒋言锡,蒋言锡睁开眼睛,声音特别哑:“怎么了?”
“你弟弟的电话,他想确认一下。”
木南星把手机递给蒋言锡,蒋言锡对着手机喊了声:“童稚欢?”
童稚欢拿着手机撇了撇嘴:“行了,我知道了。”
童稚欢确认之后才给了木南星地址,念完地址之后很快就挂断了,什么话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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