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几声鸡鸣,六里桥镇的大街上陆续热闹起来,摆摊的商贩们早早开始了新一天的忙碌。
松辽大车店里东厢房内,酒气弥漫,桌子边、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义勇奉公队和警察厅特务科的虾兵蟹将们。
最先苏醒的是陈骢,他感觉自己的头像炸开一样,刚要翻身,感觉有什么东西压着,一看是骆霜晨的左大腿实实地压在他的肚子上,心想这个少爷真够欺负人的,那个范道岐脸朝下全身伏在地上,他的后背成了骆霜晨的枕头,昨夜的酒,这些人可喝得太多了。
“醒醒——陆副厅长,您压着我了!”
骆霜晨睡得可真香,任陈骢怎么叫,他就是依然沉睡。
这时门外一个警察跑了进来,大叫道:“科长啊,大事不好了!”
“什么事啊?不就是喝点酒么?”陈骢用力推开骆霜晨的大腿,晃晃悠悠站了起来。
“那个鹰钩鼻子不见了!”
“什么?怎么搞的?”
“不知道啊,我们一睁眼就见柱子边上的绳子断了,人不见了。”“我说你们什么好,我们喝酒,你们少喝点就行了,谁知道你都是一路货色,贪杯!混蛋!把他们都叫醒,别睡了,什么事,到手的鸭子飞了,养了你们这些酒囊饭袋。”
他看着前厅柱子边断了的绳子,恼火万分,朝着地上东倒西歪的手下,乱踹一通。
这时,骆霜晨也假装醒了,活动着肩膀走到了院子中来。
范道岐也醒了,把嘴里没嚼碎的花生米吐了出来,从地上捡起了领带,走到院子中来。
“醒了?陆副厅长?你真是好酒量啊!等回了新京城,我要在太白居向您赔罪。”
“老范啊,我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啊。吃请的事倒是小事,多个朋友多条路么。”
“那个陈科长呢?在前厅吼什么呢?”
听陈骢的咆哮不止,骆霜晨心中不免更加得意,他心想此时魏长风护送鹰钩鼻子戚成路去哈尔巴岭一定快到了,萨骨尔汉、郭鹿和钱、丁、孟、王已安葬完他个重伤不治而死的铁路大胡子,该进长春城了。
“范大队,我们一起去看看,陈科长在叫什么呢。”
“是啊,就是酒喝多点儿,也不至于发疯哦。”
二人也到了前厅,陈骢还在骂呢。
“陈科长,谁惹你了?”范道岐走上近前。
“老范,你想抓的人没有找到,我抓了人,又让人给救走了。这人是潜伏在民政部的赤色分子,是那个黄浩给的线索。有什么用呢?被人救走了,是谁做的呢?”陈骢不时地抬眼看着骆霜晨。
“我可是和你们一样啊,喝醉了,醉得一塌糊涂。”范道岐心想我没抓住人,你抓住又丢了,谁也别想立功,挺好。
“我才懒得管你们的破事呢,不信你们问问店掌柜,我的那两个兄弟呢?”骆霜晨故作镇静地叫喊着。
大车店掌柜此时正端着一泥盆高粱米粥走了过来:“几位爷,都醒了?哎呦,你们昨天把小店的酒都差不多给喝光了,哪有这样喝酒啊?来来来,今早给大家伙儿熬了高粱米粥,还有酱缸里捞上来的咸菜,用香油拌上,咸香正好。”
“大叔,我一共带了几个随从啊?”骆霜晨故意问道。
“您说得可真逗,三匹马,您就带了两个人啊,你自己喝酒喝多了?带几个都不记得了?”
“我呀是替人问的,有人怀疑我的人算计人家功劳呢!”骆霜晨用眼睛瞟了一眼陈骢,“那我的人在哪里呢?”
“在后院帮我的老婆子熬粥来着,他们也没少喝酒,倒是年轻人身体壮,起来就帮我担水干活。“
”陈科长,别怀疑我呀,我的人给你们做饭呢,至于你的什么什么钩,我是没听懂。“骆霜晨一脸无辜。”
“哎呀,陆副厅长,您是多心了,我就是气我的人不争气,就是贪杯了,大意了。就是借我个胆子,我也不能怀疑您啊?”心想,没有证据,我就得忍了,不然把他惹毛了,还得打我几个大嘴巴,打牙往肚里咽吧。
范道岐上前来和泥:“这事呀都是看机缘的,没准是中共分子早就盯上你的人了,认吧,哪有那些一帆风顺的事都让我们占着呢,继续抓吧。毕竟我结识了陆副厅长,难得。”
闲言少叙,这三伙人分别吃上了高粱米粥,吃饱了启程奔赴长春。
一路上,范道岐也没有坐自己的摩托车,骑上一匹大青马与骆霜晨并辔而行,陈骢坐上汽车在前面,他让骆霜晨坐他的汽车,骆霜晨没有答应,陈骢也是自觉无趣,讪讪而行。
“这个老范,就是个老油条,这才刚认识了陆黎,就贴上去了,这人啊,贱种一头。”
一路无话。
临近中午,就到了长春东城门外了,就见人头攒动,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
骆霜晨和范道岐坐在马上,看得清楚,里面好像有个人,在那里敲着铜锣在叫嚷着什么。
“陆副厅长,看看热闹不?”
“我可没有你的闲情逸致,您看吧,我不爱看热闹。不是打把式卖艺,就是走江湖卖药的。”
骆霜晨微笑着,向城门走去。
“好吧,再会,我看会热闹。”范道岐应声就下了马。
陈骢想盯着骆霜晨进城去哪里,他的车早就在城门那候着了。
哪里知道,在东门外,骆霜晨要与故人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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