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廖尘宇的母亲病情恶化,他已经把能借的都借遍了。学校虽在秃顶周的号召下又组织了两次捐款,可终是杯水车薪。
廖尘宇母亲住进了icu,他全国化学竞赛得的三万块几天就用没了,医院催他交费,周围人感叹他孝顺也好苦命也罢,他自己其实是麻木的。
叶颜在一旁哭了,廖尘宇看着她,“哭什么?”
叶颜背过了身擦眼泪,钟明唏嘘又有些同病相怜拍拍他的肩,万诚戈则窘迫的站在一旁,“我,我再向我爸要一些,我再求求他,他肯定能。”
万诚戈说不下去了,他很自责,几次三番的闹,最后似乎都应了父亲那句话,他再怎么作,到最后都是要低声下气的朝父亲要钱。
父亲是在一次次用现实教会他,男人要想挺直腰板做人,就不能儿女情长,就不能搞那些所谓仁义道德虚头巴脑的东西。
万诚戈不赞同,他痛恨父亲的为富不仁,痛恨父亲没有下限,可他却也一次次,如父亲说的那样,低声下气的重新回到父亲面前伸手。
人活在世上都会成为钱的奴隶,这是世间的规则,万良在教儿子人生最重要的一课。
而第二课,就是在给儿子第二次钱的时候告诉他,无底洞是填不满的,人要学会及时止损,生意是,感情也是。
在万良看来,廖尘宇无论从哪方面讲都没必要交往下去,已经不适合当儿子的朋友了。
所以即便万诚戈服了软,听了话,几次三番的求万良,万良都没有再给他拿钱。
四个人站在一起,三个人沉默悲伤,倒只有廖尘宇表情如常,他看着朋友们,反而很平静,“我已经找到工作了,给的挺多的,钱很快就能交上,过一天算一天,我尽力了,最后结果是我妈的命,也是我的命。”
廖尘宇已经干了很多份工作,他化学竞赛后完全不回学校了,尽管秃顶周来医院问,廖尘宇也没有回答。家里的房子找了中介挂出去,可经济萧条,来看的人极少,远水解不了近火,卖房子需要时间,而母亲在icu已经等不了了。
廖尘宇早上送报纸,白天照顾母亲,这比请护工划算,到了晚上去烧烤摊,不过烧烤摊的老板尽管看他可怜,还是多给了他一个月工资后委婉的劝他离开。
其实烧烤摊老板不劝他也是要辞职的,因廖尘宇找了一份新的工作。
钟明问他找的什么活,他只笑着,就说是晚上开工的好工作。
众人只以为他又找了份饭店兼职,万诚戈还说到时候去他打工那家店捧场,其实这些也仅仅是说说而已。廖尘宇知道万诚戈最近迷上了一款游戏,天天在网吧通宵,有那份心,却不一定有那份力。
可廖尘宇还是拍着万诚戈的肩膀笑了,“你已经很照顾了。”
万诚戈没明白,廖尘宇也不解释,他没和任何人说,他新找的工作老板就是万良。
说来那天也巧,廖尘宇在烧烤摊打工时,捡了一张客人拿来垫桌子的广告宣传纸,上面写着北区一个香港来的老板新开了一家娱乐城,就在京华酒店旁边。
里面能唱歌跳舞喝酒,这在北方来说形式够新颖,吸引了不少谈生意的老板都定在那,生意也好,那张宣传纸是招年轻形象好的男女去做服务员,夜班,工资也不算少,日结。
廖尘宇那年十九岁,长得高高瘦瘦白白净净,人又不多话,很会看人眼色,当天去的时候就被领班留下了。做了几天,廖尘宇很顺手。有些南方老板还学着外国人一样给小费,服务员乐不得那些人装逼。
在这里真是打开新的世界,廖尘宇也觉得有趣极了,能看到外面端庄的人,喝了酒放浪形骸的一面,也能看到掌握金钱的人晃着钞票,随便刷新底线的疯狂。这里,就是人性解放的大舞台。
也有不少人在这逐渐迷失自己,尤其是漂亮的年轻姑娘。男服务生就很不服气,觉得男女本身就不公平。还说广州那边富婆当道,男女都能凭姿色赚钱,北方就相对保守,没这机会。
休息室聊着天的服务生们哈哈大笑,开玩笑说,要是见到女老板可得把握机会。
有人推着一边的廖尘宇,问他是不是啊。廖尘宇笑笑,点头,没接话。
在这是要懂得把握机会,不过他把握的不是这些人说的富婆,而是真正的机会。
廖尘宇在这上班的第二个礼拜就发现万良是常客,和他来的还有个姓黄的老板。
廖尘宇这人小时候就喜欢观察蚂蚁搬家,看一群蚂蚁勤劳运作,他能从纷乱的表象中看出自然规律,看出他们分工特点,甚至可以分出每一只蚂蚁的不同。
似乎对于沉默寡言的人来说,观察,占有了生活中大部分,因没有过度的表达,而扩展了视线范围所及的一切,渐渐随着时间年纪的增长,这成为了廖尘宇的一种特殊能力。
所以他在看到黄老板手下将汽水厂的几个员工,扔到万良面前时,就知道自己赚钱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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