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唐熙撕下一小块锦绸将已经止血的手腕包扎好,背上小布包,先去和小青它们告了个别。
她挨个摸摸它们的脑袋,依依不舍地说:“我走啦。”
小青扭曲两下它柔软的身躯,紧紧地缠绕住她的腿,无声地表示抗议。
唐熙不得不蹲下身给它讲好话,什么“各有命数”、“缘分天定”念了一大堆,没有半点用处。
用力扒拉两下它的尾巴,贴得还挺紧,根本扯不开。
“前几天都白教你啦,不能一遇到事就撒娇打滚,听话。”
腿上的一团眨巴着小眼睛,表达着它并没有打滚的委屈。
……
她没想到小青蛇软硬不吃,耗了大半晌,只能就这样一瘸一拐地去见骁云湛。
小青蛇原本还死缠烂打得很,一到骁云湛楼下撒丫子就跑,几息便不见了踪影。
唐熙看着卷起的一阵烟土,默默表示:我懂。如果不是必要,她也不想接近这位活阎王。
“你要走?”
紫禅木桌前,骁云湛正文儒地醒茶,动作流畅,温文尔雅。
衣物也已经更换干净,看来是恢复良好。
唐熙实在是无法把眼前这个人同民间流传的“刀口嗜血”联系起来,分明就是两个极端。
她说:“嗯,承蒙关照,但是玄剑宗不日便要报道,怕是不能再耽搁了。”
骁云湛不屑一顾:“那种三流宗门能教你什么。”
……虽然你很厉害,但是玄剑宗也很厉害的好吗?擎苍大陆五大宗中排名第二,多少人挤破头都进不去,怎么就被贬的一文不值了?
唐同学在心中默默为自己的未来宗门正辞。
“你想学剑?”他问。
“唔……剑比较实用嘛,学不好了还能劈个柴什么的。”不至于饿死街头。
“……”
这下轮到骁云湛有些无语,沉默了半晌,他说:“我可以教你。”
也不至于沦落到劈柴的境地。
“不不不用了,”意识到自己拒绝得有些决绝,忙补充:“您教我,那不是杀鸡用牛刀嘛,更何况您身体不便……”
唐熙自己都觉得拍马屁拍得有些过犹不及,声音逐渐弱了起来。
“你想好了?”
“……嗯。”
“那就去吧。”
这么好说话?她悄悄往上瞥一眼,骁云湛正面目表情地喝茶,看不出什么。
果然没白救他。
唐熙眉欢眼笑地往后退,刚走了没两步,骁云湛叫住她:“等等。”
她停住脚步。
“蟾蜍在你身上下了盟咒。”说着,他一下子瞬移到她跟前,冰凉的手指在她眉心一点,“好了。”
继续往后退。
“等等。”
……您就不能一次性有事交代完吗?
他凭空变出一枚银色戒指递到她面前,“没有储物戒会很不方便。”
唐熙原本是想拒绝的,但转念一想自己这孱弱的身躯喂了他那么多血,拿了戒指也算两清了吧。
最主要的是,小布包里的金银珠宝实在是太沉了,而且就这么背着东西过街很招摇。
她的确很需要一枚储物戒,于是大大方方地接过戒指,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由于长期的营养不良,唐熙比正常九岁孩童的平均身高还要低一点,站在修长的骁云湛身前,只能勉强到他腰部。
他维持着低头的姿势,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没有了。”
唐熙往后退一步,仰起头第一次和他直视,用稚气十足的奶音说:“谢谢。再见。”
**
夜晚,露天楼阁之上。
晚风呼呼作响,抚过骁云湛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墨袍。身旁同样身倾修长但长相极为妖孽的男子啧了一声,问道:“就这么让她走了?”
“留不得,留得也无益。”
“那你费尽心机这么验探她干嘛?”楼南煜有些费解,“那小孩还叫我小白……嘁,我比她祖宗都大。”
骁云湛不得不提醒:“她祖宗是悦鸣上尊。”
“……”楼南煜大惊,“那个几千年前飞升了又贬下来的?”
他从骁云湛的神色中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默默算了一下辈分,觉得还是收回刚刚那句话比较好。
还是咽不下那口气,他又说:“那我也不是你灵宠啊,老子堂堂妖界狐君,去哪个大陆都横着走好吗?”
骁云湛半阖眼瞅了他一眼,凭空撕裂一方空间踏脚而入,“暂时不是,也差不多。”
说完便没了踪影。
楼南煜骂骂咧咧紧随其后:“姓骁的你给我站住,谁是谁灵宠?”
几息之间,楼阁之上又恢复往常一般的死寂,只剩下猛烈的北风吹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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