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州米荒告一段落,空缺下来的三位新任签判、户曹参军、司法参军陆续到职,叶知州又向朝廷奏请减免钱粮的折子,又一边动用州衙银钱,向附近州县购进米粮入仓,眼下只等着朝廷回话了。
天气越发的冷了,乐天如今被举荐进入太学,只等着明年开年入太学读书了,最近衙中又没什么事务,乐天没事就来叶知州这里说话聊天,也便于探知一下朝廷的情况。
这日无事闲坐,叶知州对乐天说道:“眼下你有了太学生的功名,以你的心性,只要经略得当,他日牧民一方还是有把握的。”
顿了顿,叶知州又说道:“本朝文尊武卑,皇城司虽然在京城之外不显山不露水,但在京师的名声却是十分不堪,你不如将这七品的皇城使辞去,专心读书获取功名,免得将来在太学读书时,被皇城司的恶名牵累,让太学生们疏远于你。”
听叶知州这般说话,乐天心中不禁的一阵肉痛,正七品皇城使的收入与京师赤县知县一般,每个月有三十贯钱的收入,还有职田钱与绢帛、衣料可领,让自己辞了这差事还真心舍不得。
但乐天又想道,若是真因为皇城司的声名连累自己在太学读书,当是有些得不偿失。毕竟进入太学,自己就有了做官的资质,而且在太学读书是有米粮可以拿的。
叶知州如官场前辈提携后辈一般,继续说道:“日后你有了官身,行事奇僻总不是长久之计,若想在官场上做的久些,寻个老成些的幕僚才是正经。”
听到叶知州提醒自己辞去皇城司武职一事,乐天心中只是在盘算那每月的收入,真能听下去多少便不知道了。
回了住处,乐天反复思虑叶知州的话,认为叶知州所言不无道理,虽说皇城使的俸禄可观,但为了自己的前程,还是咬牙放弃了,再者说自己在平舆时收取好处又置办了些田产,这日子倒也过得去,遂提笔写了封辞职信,令尺七带与刘金花,再传至京师。
王、楚、沈三家粮商家主到了家,在家中养了些时日的身体,开始轮流坐庄宴请乐天,
有买才有卖,在蔡州官仓贪腐窝案中,三家粮商只是被动的运做,所以在量刑上有着很大的空间的自
由发挥度,权凭主官主观判断。说来也是乐天运做的得当,三家暗中答应在叶知州出面后,帮助抑制本地粮价,再帮助叶知州从外地购粮入仓。
有人会问,王、楚、沈三家粮商为何不去寻黄通判,黄通判总揽州衙事务,也有判断三家粮商的权力。
蔡州官仓贪腐窝案是叶知州判决的,做为王、楚、沈三家粮商的亲家翁学正,虽然只是个学官,然而却对眼下州衙内的情况门清,眼下叶知州只不过是为了平叛时杀了那些贪犯,走走形势的上表自劾给朝中的那些文武们看看罢了,又不是真的是待罪在身,几天后便没事了。若是为此事去求黄通判,才是脑袋出了问题。
这日沈家宴请乐天,黄昏后乐天赴宴,上了酒楼,正行至一处雅间之际,只见那间门未曾关严,乐天只听得有人在雅间风闲犯,恰好嘴里出了为官为吏几字,乐天不由的停下了脚步细听,也是乐天走的安静,所以房中人没有觉察到门外有人在听自己说话。
一个人问道:“我也是在州衙当差十多年的老人,黄通判在本地上任六年的一举一动,我皆是看在眼中,只道黄通判是个精明的人儿,谁知这次怎如此的迷糊。”
“黄通判哪里是迷糊,黄通判是一时迷了心窍。”又有人说道。
“黄通判在他处做了三年的通判,又在蔡州做了六年的通判,按朝中惯制九年任满,应当补到一处下等州府中担任知州,眼下为了出些政绩,想要分一处好些的州城,生生的将自己的前程耽误掉了。”
“你想的简单了,现在朝中冗官太多,黄通判便是熬足了九年通判的资历,也未必能马上熬到一个知州,我大宋现在要补上一个官不知有多难,熙宁年间时一个知县的位置,在吏部就有一人待选,一人候任,一人在任,等了六年才能当上三年官,若想再谋一任,不知要费多大的精力。”
“不错,现下选官恐怕比那时更难了些。”
“明知不可为,而硬为之,这黄通判焉能不败乎。”
……
原来雅间内是州衙几个吏员在饮酒叙话,乐天只是一笑,便想要走来。
又有人说道:“现在来个新任签判,严厉的很,我们这些小吏的日子怕是不大好过了。”
在那人声音落下后,又有人叹息道:“新任签判有那么可怕么,真正可怕之人却比他可怕百倍罢。”
“你说的是那位……”
“不是那位又是何人?”
说到这里,这雅间内悄然沉寂了下来。
原本要挪动脚步离开的乐天,又收住了脚步,眼神里好奇起来。
“乐……”
就在这时,请客的沈家家主久等乐天不到,便来出门查看,却见乐天立于一处雅间门前侧耳倾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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