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字读书时,陈御史成绩优异被取以上舍生充做京官,后又在平舆做过主官,再加上家中世代为官,陈御史自然熟知刑名,更是知道官场中的这些弯弯绕绕。
“想明白了?”听乐天这般说话,陈御史问道。
“下官看的清楚了!”乐天回道,只是因为愤怒,额头上青筋隐现:“这桩投毒案,下官若是判童养媳有罪处决,便会有人以其案中疑点重重为名,拿来当做把柄攻击下官,最后下官落得失职、草管人命的罪名,后果难以预料;若是一直不断拖延下去,则又会被上官斥责昏聩无能,成为年终课考时的污点,免不得被吏部黜落罢官。”
叹了口气,乐天向陈御史请教道:“此局,下官当如何破解!”
被乐天问计,陈御史心中生出一种畅快
感,在平舆时自己常为公事而问计于乐天,今日乐天有求于自己,心中那种畅快
感觉难以用语言来表达形容。
于是陈御史极具严慈之相的说道:“自你为吏时,本官便看你这厮向来喜好张扬,往往开罪别人而不知,今日却是有了报应,你要知道眼下是在京城中做事,又岂能与在平舆时一样!”
心情大好的陈御史原本想要狂喷一番口水,不过想乐天现在也是身有功名的,自然要有为官者的体面,那些口水只能一闪而过,随即正色道:“你不是在皇城司曾任过职么,且去皇城司查查那大理寺卿樊景的跟脚,或许能知道你到底哪里曾开罪过他。”
倒是记了自己还曾在皇城司挂职一事,不如通过皇城司的关节来查查这大理寺卿樊景的根底。
心中有事,乐天也不在陈御史这里耽搁,不过眼下时辰己经晚了,想来宫门己经关闸落锁,自是去不得了,只能先回去安歇了。
“乐大人!”就在乐天刚刚进入辟雍,忽闻得有人唤自己名字。
乐天将目光投去,立时认出呼唤自己之人,正是学录万俟卨。自然不能少了礼术,忙拱手道:“学生见过学官大人。”
“本官提前支会乐大人一声,依朝中惯制,似乐大人这般己经得了功名的太学生,应迁出辟雍居住。”万俟卨说道,顺便又提醒了一句:“过不了几日,朝廷便会全面清查了!”
“学生知晓!”乐天忙回道,又试探着问了一句,“学官大人,上次学生与二位学官大人商量之事,二位大人心中可有了计较?”
闻言,万俟卨沉默了片刻才说道:“此事再容我二人计较一番!”
依乐天心中计划,将秦桧与万俟卨二人引与梁师成一党,待日后钦宗即位时必将会被当做党羽清理掉,名声臭了、罪名定了,便是到南宋时也蹦哒不了,但眼下看来这个计划失败了,随即又眯了眯眼睛,揣测是不是借梁师成之手,提前将二人处理掉。
乐大人愁啊,愁的晚饭没吃,愁的一夜没睡好觉,愁得不止止是为何这大理寺卿樊大人为何要整治自己,更愁得是这桩童养媳毒杀婆婆的案子当如何破解。
第二日,几乎是一夜未眠的乐天胡乱吃了几口饭,早早便去大理寺点卯,点过卯后乐天出了大理寺,安步当车直奔大内皇城而去。
乐天记得自己前世有一句顺口溜叫做“不去帝都不知道自己官小”,眼下自己在汴梁城就是这么个情况,放在下边州县,九品官是配轿子的,而在汴梁城,便是七、八品官也没个轿子配,大街上似乐天这般身着绿色官服行走的官员不计其数,便是寻常百姓也不避讳。
皇城司便设在大内禁中,乐天要寻这大理寺卿的根脚,自然绕不过嘉王赵楷这一道关节。
七品皇城使不过是一个武官叙迁的职称,在皇城司内并无实权。乐天虽有一个守阙书令史的头衔与入宫的牙牌,但也不是随便就可以入得宫去的。
宦官虽说是有品阶的宫中内臣,但后天去势引发的生
理缺陷,在面对文官时心中难免会有低人一等的感觉,见乐天来寻自己,史勾当官笑道:“乐大人今日怎么寻到了咱家?”
赔着笑脸,乐天说道:“下官近日被派去在大理寺观政,那大理寺卿不知何故,对下官总是刁难……”
“乐大人想是到咱家这里来查那大理寺卿的根角来的罢?”史勾当官一语说出了乐天此来的目的。
“正是!”乐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毕竟下官查上级根脚始终都是大忌。不过乐天心中更加惊讶,似乎这皇城司对自己的事情格外关注。
明显知道乐天的来意,史勾当官轻笑道:“乐大人不必查了,此事的根脚咱家清楚的很!”
“还望勾当官告之!”乐天依旧一脸笑容,说话间不声不响的从袖中摸出几张交子塞了过去。
宦官们不能传宗接代,在这世道上只有对钱感兴趣了,这史勾当官也不例外,不动声色的将乐天送来的交子收好:“说来这事还要从去岁淮康军哗变说起!”
乐天听得越发不明白了,“淮康军哗变与这大理寺卿樊景有何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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