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日报是个新生事物,一经出现便深深吸引了世人的目光,然而今日版面一改之前的四平八移,居然有公开指责御史台的内容,当真是惊世骇俗到了极点。
这种公开的批评可以说是新鲜到了极点,所以有关御使台的反应,很多朝中官员都在看着,甚至打算将其做为一个样板来研究。御史台有纠弹百官的职责,这份中华日报敢剑锋直指御史台,显然就不怕朝中这些寻常官员。
甚至不少官员心中还在揣测,以乐天与郓王的关系,这份中华日报是不是乐天得了天子的授意开办的,有意用来指谪朝中官员。
宋沿唐朝旧制,在御史台下设有三院:台院、殿院和察院。在宋代之前台谏官与御史一向是分开的,台院的谏官的职责比较特殊,是用来“绳纠天子”来指责天子过错的,而殿院与察院中的御史则是纠百官之错。
二者虽然职责中琐事,但在实际操作中却合二为一的。
宋代起,由于专制皇权的加强和集中,谏官敛舌,对皇帝的过失不敢进言,更不敢加以规劝和制止,转而以纠弹百官为任,因而导致了台谏合流现象的出现。而纠弹百官时又多看其是否忠于皇帝,而忽略其是否忠于职守,形成监而不察的局面。
按宋代的规定,台谏官不能由与宰相有关系的人担任,更不能由宰相推荐,加上其职责主要是纠弹百官,特别是御史谏官可以“风闻弹事”,也就是说御史谏官听到了某官某事,没有实据,也可以弹劾,即使弹劾错了,也不追究责任。实行这种制度的结果,一是招致台谏官与宰相,百官关系的紧张,形成敌对的两大阵营,二是在这种情况下,百官迎奉御史脸色行事之风大长。
由于御史对百官有着制约作用,朝堂上下一众目光皆是投在了御史台,一半是秉着学习经验的思想,另一半是秉着看笑话的心态。话说看到一向对自己这些官员虎视眈眈的御史台,被乐天打了一棍,哪个官员不在心里憋着一股笑意。
御史台后院中丞大堂旁边侧花厅中,御史台四个堂上官也就是御史中丞,也称为台长的王安中,副长官侍御史知杂事纪大人,打酱油推官两名,齐齐在座,手中都有一份今日的中华日报。
而且是四手中的中华日报都是翻到第二版上,那个巨大的标题,尸位素餐四个字显得扎眼非常,看在四个官老里的眼中,心中烦的很也瘆的很。
原本御史大夫才是御史台名义上的最高长官,但宋初不除正员,只作为加官,授予其他官员,如同皇城使是皇城司的最高名义长官,实际上一点管理皇城司的实权也没有,只是做为虚职的存在,在元丰改官制后,将御史大夫这个虚衔除了去,从而御史中丞便成了御史台真正的长官。
事实上,此时王安中也是恼火的很,那御史上疏弹劾中华日报之事,自己之前也是不知道的,更没有得到过自己的授意。如今中华日报公然批责御史台不做为、尸位素餐,自己这些人可以说是躺着中枪。
在神宗朝元丰改官制之前,御史奏事须要经过御史中丞点头方可奏事,然而元丰改制之后,这条规矩也一并被废了去,所以才导致有了今天的这种局面。
御史中丞王安中是哲宗元符三年进士,早年师从北宋名臣苏轼、晁说之,按理来说王安中是旧党人士在徽宗朝不应得到重用的,然而王安中心思灵敏,且又善于见风使舵,谄事于梁师成、蔡攸得以获进,又附和童贯、王黼,才得到了御史中丞这个职位。
御史台可以纠弹百官,梁师成与童贯二人不和,所以由王安中来做个御史中丞最为合适,这样看来才不偏不倚。
此时王安中与副长官侍御史知杂事纪大人二人都未曾开口,那下面的判官愤然道:“我御史台纠弹百官、风闻奏事,是本朝立国传来的规矩,说的难听点做的都是得罪人的活计,上下同仁更是兢兢业业,功劳苦笑皆有,还要挨百官的白眼,然而一个坊间所谓的报纸就敢肆意抹黑诋毁,这实在是欺人太甚!”
“是啊,二位大人,卑职心中也是这么想!”另一个打酱油判官也跟着说道:“以我朝规制,风闻奏事可御史之职,便是有失偏颇,按朝制也是不加以追究的,然这中华日报在汴都发行万余份,看过听过之人更是以十数万计数,这对我御史台影响何其之大,我等一番辛苦须臾间化为乌有。”
听手下两个判官发言,副长官侍御史知杂事纪大人叹了口气,道:“这报上所言虽然有失偏颇,然也是有几分道理的,我辈虽然兢兢业业勤于王事,然比起本朝历代谏台御史,还是失了不少颜色,凡事就怕对比呐……”
两判官岂不明白纪大人的意思,自蔡京执宰相位以来党同伐异,对御史的攻击清洗最大,哪里有人敢言宰相之错,再说近些来年来花纲石等事侵扰民
生,御史台一百多位御史几乎个个装聋做哑,反倒还不如一个太学生,那太学生邓肃还知道作几首诗词来上谏天子,虽被天子革了功名,世人提及邓肃无人不竖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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