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斩首多少来算军功的,有史可查的是从秦朝商鞅变法开始的,商鞅变法中言明以人头领取军功,这种以人头论功行赏的方式被后世效仿。宋史中也常常有某战胜,斩首多少多少的记载,足可见宋朝也是以斩首数量来论功行赏的。
劫营归来的士卒们的腰间,用布条或是麻绳系着一个个血淋淋的人头,少则一两个,多则三、四个,再细看这些人头均是留着党项人的髡发式样,一个个或是闭着眼睛或是死不瞑目,连面部表情也是不一样的,有的面容狰狞,有的恐惧害怕……
暖了两日,昨日又刮了一日一夜的南风,雪终于下了下来,那些挂在士卒们腰间的人头,有的还滴着血水,令白的雪与红的血映的分外鲜明。
因为这两支劫营归来的士卒有着一模一样的喜悦与得意,但除此之外,立于城头上的乐天分明感觉到这些士卒的身上散发出来的煞气。
西北是久战之地,西军士卒是久战之师,留守顺州城的士卒们看到这两支劫营归来的士卒腰间挂着的人头,神色间没有任何惧意,甚至眼中尽是羡慕之情,充斥着对战功的渴望。
顺州城自昨日起全城处于禁制之中,眼下这兵荒马乱的,百姓们自然是尽数躲于家中,但人还是有好奇心的,那些住于临街的百姓还是忍不住从门缝窗缝向外张望,看到那些腰间挂着人头的士卒时,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甚至胆小的口中不由的发出了惊呼。
顺州府衙临时设置的帅府之中。
“卑职刘锜……”
“卑职曲端……”
“见过三位大帅,见过中书大人!”刘锜与曲端同时上前拱手作礼,目光在看着种师道三人之后,不忘向乐天投一个感激的眼神,接着言道:“卑职二人不负大人重望,于昨夜趁夏军营寨起火之际,突袭夏军营寨除斩首之外,更令夏军慌不择路落入水中溺毙甚众,各取得斩首数千之胜绩!”
“干的漂亮!”种师道手抚美髯,眼中尽是笑意:“以六千破十万,斩首八千,自身仅伤亡不到千人,陛下闻知奏报定会龙颜大悦!”
刘仲武也是微笑着点头:“十伤其一,此次大胜虽并未让夏人伤筋动骨,但足以打乱夏人当前的部署,更挫了夏军的锐气,一时间不敢再轻举妄动,为我军赢得应对时间,而且大雪之后更不利于敌安下一步举动。”
“损失了十万大军的粮草、辎重等物,足够夏人头痛一阵子了!”种师中也是抚须而笑。
听到种师道三人夸奖,刘锜、曲端二人忙说道:“是三位帅爷指挥得当,卑职才能有此胜绩!”
种师道笑道:“要感谢你二人就感谢乐大人,若不是乐大人想出这火烧夏营的计谋,你们也不会如此轻松得手!”
就在刘锜、曲端二人将要向乐天施礼时,刘仲武目光扫过二人,口中问道:“你二人从今次之胜领悟到些什么了么?”
听刘仲武这般问话,刘锜、曲端二人不由的对视了一眼,各自眼中露出一抹诧异之色,却又同时摇了摇头,拜道:“请大帅明示!”
“打仗要的不止凭的匹夫的血性之勇,还要动脑子!”刘仲武的声音大,声音在帅府大堂里回荡着。
“卑职谨听教诲!”刘锜与曲端二人忙道,随即又向乐天致谢。
示意二人不要多礼,乐天向曲端问道:“曲端,你手下那两个唤做吴玠、吴璘的兄弟二人此战表现如何?”
曲端心中惊讶乐天贵为堂堂四品中书舍人,为何会记住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队正的名字,但不敢怠慢忙回道:“回中书大人的话,他二人奋勇杀敌,斩获甚多!”
这时,种师道言道:“好了,昨晚杀了一夜的敌,你们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罢!”随即又补了一句,“本帅己定命人宰牛杀羊,犒赏你们这些得胜凯旋之人了!”
“卑职代手下弟兄们谢三位老大人!”刘锜、曲端二人忙施礼应是,随后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就在刘锜、曲端二人退出帅府大堂后,刘仲武笑道:“我三人是欠了你乐中书的大人情了!”
乐天忙道:“刘帅说的哪里话,三位老大人与下官一样,皆是身负皇命讨贼,何来欠下官的人情之说。”
刘仲武摆了摆手,目光望着还未出帅府大门的刘锜与曲端二人,叹道:“都是一样的人,都是一样的年纪,为什么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呐!”
“莫说是他二人,我等在这个时候也在蹉跎岁月呢!”也是看着刘锜与曲端二人的背影,再看了看乐天,接着言道:“这两个后生比咱们幸运的多,年纪轻轻就能受人赏识,不像我们在这个年纪时那样举步维艰。”
种师道年轻时做的是文官,后因议论役法忤了蔡京,被蔡京罢官黜职并且被列为元佑党人,蹉跎了十余年才以武入仕,自然心中感慨颇多。
闻言,刘仲武感概颇深,看着乐天的时候,眼中更是带着谢意。刘仲武出身平常是以累军功才升到今天这般职位的,虽说交好于高俅,儿子刘锜也因得了高俅的举荐当了阁门只侯,但终究会被人诟病,此次攻打西夏带刘锜就是为刘锜捞些军功的,以堵住他人之口,只是没想到乐天会选上儿子,而且这份功劳是相当的大,足以让自家儿子在陛下面前露了次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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