虹霞殿。
一个宫女匆匆跑进了殿里。
“皇后面前,休得放肆!”正在为皇后扇风的吕嬷嬷低声怒斥,“欣露,你失仪了!”
欣露面色一白,连忙跪了下来,“皇后娘娘,奴婢有重要的事情禀报!一时情急才乱了分寸,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正侧卧在太妃椅上小憩。
一听到动静,她便醒了过来。
自从天气热起来后,皇后时常会觉得胸口烦闷、头晕目眩。
虽然她有心用冰降温,但是风雍帝那边都没开始用冰,她一个皇后自然也不敢越矩,只能生生忍着。
这好不容易才睡着一会儿就被吵醒了,本就不舒服的皇后心情更加暴躁了。
所以她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便冷冷道:“拖下去责五杖,长长记性。”
五杖!?
欣露心下一惊,这五杖打下去,恐怕她有好几天都起不来床!
“皇后娘娘,奴婢是看见了碧羽殿的人悄悄请走了岑太医,所以才急急过来禀报的啊!”在守门太监把自己拖下去之前,她连忙喊道。
“等会儿!”
皇后闻言,倏然坐起,立马制止了想要进殿拖人的太监,“你们出去,本宫有话要问。”
太监们低着头退了出去。
皇后冷声质问,“欣露,你说,你看到什么了?!”
欣露生怕被打,连忙倒豆子似的把打探的事情说了出来。
“奴婢刚才去御厨房的时候,正好看见碧羽殿的乐韵去端红枣燕窝羹,御厨房的小厨子说容妃之前已经连续吃了五天的红枣燕窝羹了!”
“奴婢心生奇怪,便偷偷在碧羽殿门前蹲了一会,之后就看见桂芝匆匆去了太医院,请了岑太医避开人群,从偏僻的地方绕路去了碧羽殿!”
作为掌管后宫的皇后,她自然知道容妃每个月都要在来葵水前吃红枣燕窝羹滋补身子。
如今容妃一连吃了五天的红枣燕窝羹还没来葵水,又悄悄请了最擅长妇人科的岑太医前去……
容妃身上出了什么事,可想而知!
皇后只觉气血翻涌,心口越发不适起来。
“皇后娘娘!”吕嬷嬷连忙扶住她,担忧安慰道,“还请娘娘放宽心,现在一切都还是猜想,在未证实到事情真假之前,您可千万要稳住!”
皇后用力抓紧吕嬷嬷的手臂,好一会儿才慢慢缓过来,脑子也渐渐地冷静下来。
她沉着脸,道:“欣露,你继续去监视碧羽殿,有任何异常变故都要第一时间禀报本宫!”
欣露连忙道:“奴婢领命!”
等她退下后,皇后一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下,只留下吕嬷嬷一人在身旁。
“皇后娘娘……”吕嬷嬷担忧地看着皇后。
皇后自嘲一笑,神色凄冷,“他都已经宠爱那个贱人这么多年了,还不够吗?”
“皇后娘娘,容妃终其一生都只是一个妃,哪怕她再诞下一个皇子。”吕嬷嬷温声安慰她,“您才是皇上的正宫娘娘。”
皇后闭了闭眼,心中止不住地哀怨翻涌。
她说,“正宫娘娘又如何?哪一个正宫娘娘做得如本宫这般凄凉?本宫自碧玉年华嫁给皇上,整整二十年,竟一个亲生骨肉都没怀上!”
“皇后娘娘……”
吕嬷嬷还想劝她,但皇后已经深呼一口气,掩去了一脸的哀怨苦涩,重新变得面无表情。
“本宫不能生,她凭什么能生?”皇后眯了眯眼,“上一次她诞下皇子,皇上就将她晋升为妃,这一次她若是再诞下一个皇子,皇上岂不是会晋升她为贵妃?!”
吕嬷嬷皱眉,不确定地说,“不会吧……自古以来,有皇后无贵妃,皇上虽然宠爱容妃,但也不至于会破例给容妃晋升位份吧?”
皇后冷笑,眼底划过一道危险的寒芒,“不管皇上会不会破例,本宫都不会让那个贱人有机会晋升贵妃!”
吕嬷嬷听出她的话中之意,心中一凛。
“吕嬷嬷,你会帮本宫的,是吗?”皇后语气凉凉。
吕嬷嬷连忙跪倒在地,“老奴愿为皇后娘娘上刀山下火海!哪怕是碎尸万段,哪怕是挫骨扬灰,只要是娘娘的吩咐,老奴都会全力完成!”
闻言,皇后满意地笑了。
就在虹霞殿内主仆“交谈甚欢”时,碧羽殿中的气氛也是一片冷肃凝重。
岑太医一进门就忍不住后背发寒。
人人都说后宫中容妃最是温柔婉约,但只有深入接触过,才会发现她佛口蛇心的真面目。
岑太医虽然隐约察觉到容妃的表里不一,但还从来没见过她面无表情的样子,仿佛一下子撕下了所有的伪装,变得危险又无情。
“岑太医,你给本宫瞧瞧。”容妃主动伸出手腕,“本宫的葵水来迟了,你看看是什么原因。”
岑太医一愣,越发迷茫了。
葵水来晚了,那说明容妃可能有孕了。
这不是好事吗?
为何容妃一副风雨欲来的架势?
岑太医不敢问,连忙帮容妃诊脉。
经过一番细细查探,他道:“容妃娘娘应是前些日子着凉,喝的中药过浓了,所以延迟了这个月的葵水。”
闻言,容妃整个人如同寒冬回春,变得鲜活起来。
她连忙确认,“那么说,本宫没有怀孕?”
岑太医摇了摇头,“娘娘没有怀孕。”
得到再次肯定的答复,容妃只觉心中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她心情愉悦地对桂芝招了招手,“谢岑太医特意来这一趟,桂芝,送岑太医回去吧!”
桂芝应声道:“是。”
岑太医一头雾水地来,一头雾水地离开。
虽然不明就里,但是他总觉得好似逃过一劫?
桂芝把岑太医送出碧羽殿的范围后,便拿出一个金锭塞给了他。
岑太医只觉烫手山芋,“桂芝姑娘,你这是……”
“这是娘娘赏您的,您就收下吧!”桂芝态度强势的把金锭塞进了他的袖袋中,又压低声音威胁了一句,“娘娘这边的事儿,岑太医务必守口如瓶,若不然……”
后面的未尽之言,听得岑太医汗毛直起。
他立马点头道,“臣定当缄口不言!”
结果,岑太医刚走出碧羽殿的范围,便有一个宫女拦住了他。
他认得对方。
对方是虹霞殿的,皇后身边的宫女,欣露。
岑太医瞬间有种自己命不久矣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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