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日,圣旨颁下,封忠勇伯苏潜为辽东总兵,授东征大将军,一月后率二十万精兵出征辽东。
出征日,惠文帝亲率百官为大军践行。城门外,苏潜携长子苏信,副将众人跪别皇帝。惠文帝几步上前,双手扶起跪拜在地的苏潜,笑道:“朕记得朕几年前曾问过苏卿,苏家长女可有婚配,卿言长女年幼,不曾婚配,且卿爱重之,想多留长女些年月。如今卿又要为朕征战沙场,那待卿凯旋归来,朕与苏卿做个儿女亲家可好?”
苏潜心下一惊,忙跪地道:“臣惶恐,为圣上分忧本就是臣子本分,小女顽劣,恐负圣恩。”
惠文帝闻言神情一冷,片刻又缓缓笑道:“卿可是舍不得你那独女,卿尽可放心,怀征心思醇厚,必不会亏待你家女孩的。”
苏潜心中更是无奈苦笑,瑾儿自幼最不耐烦那些个宗法礼仪,况且又与那卫家二郎青梅竹马,如今圣上这乱点鸳鸯谱,岂不是要将自己这掌上明珠生生推入火坑。
惠文帝见苏潜久久伏地不语,终是冷下了脸,问道:“怎么,苏卿可是对朕那儿子有何不满之处?”
苏潜被惠文帝的话惊出了一身冷汗,忙将身子伏的更低,说道:“臣不敢,太子贵为储君,聪慧仁厚,臣只怕小女愚笨,委屈了太子。”
“无妨,朕觉苏家女儿皆是女中豪杰,堪为良配。如此,朕就在京中等待苏卿的捷报了。”皇帝的声音仍旧冰冷,话也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
苏潜无法,只得再次叩拜:“臣遵旨,谢陛下圣恩。”
大军开拔,浩浩荡荡的向着东北行进。
因战事紧张,大军行进速度不慢,仅用了二十天就到达了义州,而此时阿鲁台的三十万金兵已经扎营在了距离义州十里之外。
义州卫所有驻兵五千余人,无论如何也抵不住三十万精兵,那卫所指挥使孙备正四处求救,见到大军来援,简直要喜极而泣了。
苏潜到了义州,命大军迅速进入备战状态,而他也亲蹬城墙,远望金兵营帐。只见十里开外,金兵营帐浩浩荡荡,一望无际,苏潜指着远处的兵营,笑着对身边的人说道:“看来,此次那阿鲁台也算是成了些气候。”
董成儒一身深青色长衫,闻言微笑抚须道:“金人有勇而无谋,竟将谣言信以为真,认为年前伯爷应诏回京是遭了圣上忌惮,又岂会想到,圣上信重伯爷,仍将辽东重地交予伯爷手中。”
“信重?”另一边的苏信闻言嗤笑出声:“若真是信重,又何必逼迫父亲将妹妹许入皇家,这分明是想用妹妹来挟制我苏家。”
“住口。”苏潜厉声打断长子,“子诚,你虽未及冠,但也是与我征战多年,何话说得,何话说不得,难道还需为父提醒你不成。”
“父亲息怒,是信妄言了。”苏信见父亲神情冷厉,略带不满的拱手认错。
“世子爷年轻气盛,难免过失,伯爷不必太过严苛。况此地距京千里,身边又都是我辽东自家男儿,世子爷这才略微纾解心中不满而已。”董成儒负手而立,笑容依旧不变。
“董先生不必为他说情,子诚自幼与我在军中操练,这几年更是仗着得了些微末小功愈发的张狂起来。君为上,臣为下,身为臣子,自当谨记臣子本分。”苏潜转向苏信,语气依旧严厉:“你如今不过一介小小游击将军,就敢妄议圣上,明日如果当真让你领了这二十万辽东军,你岂不是要翻了天去。”
苏信这才变了脸色,忙收敛起心底那些不满,认真的向苏潜躬下身去:“父亲所言极是,是儿子狂妄自大了。”
苏潜这才微微缓了脸色,叹了口气道:“身为人臣,自是有诸多身不由己,瑾儿聪慧懂礼,想来肯定能明白为父的苦衷的。”
苏信也哀叹一声,望向远方敌营中飘起的袅袅炊烟,一时恨从心起,怒道:“只能怪这些金贼狼子野心,此次,我必然要将金贼驱离辽河千里之远。”
休整两日后,苏潜命五万兵留守义州卫,剩余全军拔营出征,剑指金营。辽东十五万大军出城迎战金兵。苏潜与金人对战多年,对金兵也是知之甚多。金人常年生活在草原之上,体壮善骑,而义州城外一片坦途,无丘少林,此处地形于步兵而言非常不利,所以苏潜此次遵从前人所留战法,采用车轮阵来压制金人的骑兵。
军队以拒马为阵,兵士在内。众兵士分为三队,三队轮换作战,首排步兵手持盾牌,用以防御,而后二排士兵手持长矛,用以攻击马上骑兵,第三排士兵所属神机营,手持火铳于盾牌缝隙中向外射击,使敌方马匹或伤或惊,丧失战力。如此轮换向前,称为车轮阵。
此一役,辽东军大胜。金人骑兵哪里见过火铳此物,被长矛挑落在地后,战马又受到火铳惊吓,开始嘶鸣冲撞,或是将地上的兵士踩踏致死,或是将后来的骑兵掀翻在地。一时间,马嘶人嚎,金兵乱作一团。
而辽东军却依旧缓慢的向前推进,士气大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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