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的村里是最热闹,天不亮就起来开始放炮、吃饺子,然后相互拜年。
顾嫣邋遢了好几天了,初一这天早上特意换上了干净的羽绒服,黑色的紧身裤,穿上了季白晴送她的黑色短靴,扎了高高的马尾,洗完脸以后还拍了点乳液和粉底,涂了一层淡淡的口红,然后带着两个小丫头跟着嫂子孟兰一块儿出去拜年去了。
顾父顾母的年纪有点大了,在村里辈分也高,都是别人来他们家给他们拜年的。所以他们都不出去拜年。
顾嫣之所以要跟嫂子一起出去,是为了要享受一下拜年的乐趣,顺便装一把别人家的瓜子、花生、糖果。
哎,抢来的东西格外好吃的呀。
顾嫣这身打扮,别说别人了,就是顾母看着,眼睛都直了,这还是自己的闺女吗?
孟兰带着顾嫣出去拜年,就跟带了个陌生人一样,顾嫣说话不冲不横,礼貌周到,活脱脱的一个大家闺秀,哪里还是那个天天带着孩子在野地里疯跑的那个傻丫头啊!
顾嫣在外面转了一圈,收获了两大兜的花生、瓜子、大糖果以及一身的眼球。
哎,露出真身了,好累呀!
一回到家顾嫣不顾家里有人在拜年,她就一屁股坐在小凳上,拿着茶壶倒茶喝,话说多了的后遗症就是口渴啊。
她这边刚坐下喝了几口茶,顾江河就脸色凝重的走了进来,搬了个板凳坐在她身边,也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顾嫣见他脸色不太好,问道,“你怎么了,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不是,姐,我今天见有礼了,我发现他脸色很不对劲。”
顾嫣也没太当回事,说道,“怎么不对劲了?”
“他的脸色很暗,感觉精神状态很差,身体状态也不好。”顾江河皱眉道,“姐,咱们回来这几天都没有见过他,是他没有出门,还是咱们没有碰到过?”
顾嫣想了想说道,“之前大海婶来咱家的时候说他感冒了。”
顾江河摇头说道,“他不太像感冒的症状,他的脸色是里面透着黑,应该跟他之前的病有关系。”
顾嫣心里咯噔一下,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
顾江河看到了,问道,“怎么了姐?”
屋里有村里过来一起串门拜年的人,有些话不好在这里说,顾嫣随即叫了顾江河去了自己的房间,她把门关上了,看看外面没有人注意到,才放心的把大海婶后来上门骂她的事情说了一遍。
顾江河这才知道了大海婶上门辱骂顾嫣的事情,他十分的愤怒,“大海婶怎么这样!姐你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我去找她!”
顾嫣拦住了他说道,“其实我很痛恨大海婶,可是当我看到王有礼磕头下跪的时候,我就恨不起来了。后来我跟大海叔说,这件事情不跟家里讲了,让他跟咱们家该怎么相处还是怎么相处。”
顾江河生气的说道,“怪不得,我怎么觉得过年这一段时间,大海叔见了爹之后总觉怪怪的?”
“他们家心里有愧,怎么可能不怪?”顾嫣蹙眉道,“我以为王有礼当时说的不治了,不吃药的都是些气话,就没有在乎这件事情,要不……你去问问?算了,还是我去和他聊吧。”
“姐,我和你一起去。”顾江河说道,“咱俩去可能会更好一点。”
也是,两个人一起去,会更好一点。
出门的时候顾嫣忽然问顾江河,“王有礼出来拜年了?”
“没有,我们几个人一起出去了之后,发现有礼没有出来,我们就去了他家找他,王有礼才和我们出来的,我回来的时候他就回家了。”
顾嫣与顾江河悄悄的出了门,王有礼家静悄悄的,院子里鞭炮的红衣,洒了满院,看来他家点的是一万响的鞭炮。
其实原来王有礼家的日子过的挺好的,因为他爸他爷爷都是给红白喜事掌勺的,但是因为王有礼的病,他们的日子才衰败了起来。
不过因为王大海在市里开的店,他们又能抖起来了。
“有礼?”顾江河在院子里喊他。
过了一会,才响起王有礼的声音,他从屋里跑出来看到顾江河与顾嫣一起站在院子里,脸色顿时灰败了下去。
王有礼把他们俩让到了屋里,默默的给他们沏茶倒水。
“你别忙了,有礼,”顾嫣开口说道,“坐下吧,我们有话要问你。”
王有礼苦笑,“艳艳姐,对不起,我要是早知道我妈把胜胜介绍给你,我一定会拦着她。”
“这件事情早就翻篇了,我也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顾嫣严肃的说道,“有礼,你实话跟我们说你最近是不是一直没有吃药?”
王有礼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吃了!”
顾嫣不相信,“医生开的药方都是有留底的,你吃没吃药我可以回去问沈榆成,他给你开了多少量,数天数就能数出来。”
王有礼垂下了头,一声不吭。
顾江河顿时怒了,“王有礼你疯了!我一再跟你强调,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停药,之前的检查结果有好几个指标都是高的,你现在的做法就是相当于在慢性自杀!”
“活着有什么意思呀,”王有礼抬起来了头,笑了一下,眼神里万念俱灰,“咱们挣钱都是为了家人能开开心心的过日子,结果呢,为了钱连脸都不要了,江河,”他捂着心脏说道,“每一天每一秒,我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顾江河看着王有礼,心里、喉咙都在发堵,他终于知道顾嫣为什么要掩盖下这件事情了,因为王有礼的眼里已经没有了光,他,没有了对未来的期望!
顾江河沉沉的说道,“有礼,咱们活着有时候并不是仅仅为了自己而活着的,你想想大海叔、大海婶,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劲把你救回来,你现在做的一切对得起他们吗?”
顾嫣听了顾江河的话,心道,他越是从王有礼的父母这边入手劝王有礼,怕是王有礼会越反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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