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梦魂脸上神色陡然变幻了一下,终于深吸了一口气:“动手!”
“慢!”
关老爷子拼尽全力大喊一声:“朱梦魂,我尚有话问你!”
朱梦魂一挥手,刚刚前冲的队伍立即止住,道:“什么事?”
关老爷子喘着气:“朱梦魂,我且问你一事……你身为二虎之一,于归真阁可谓位高权重,为何却屈身到了我关家来做一个管家?纵然意在卧底,希图有朝一日建立奇功,但于你而言,纵使太过大材小用了吧?”
朱梦魂笑了笑:“为了公子的千秋霸业,我朱梦魂纵然委屈一些,也无所谓,况且,这数百年相处,若说有多委屈,倒真不见得。”
宋老爷子何等老辣,历时敏锐地感觉到了什么,嘶声说道:“如此说来,你们归真阁根本早就在布局对付我们几家?”
朱梦魂哈哈一笑:“莲叶相随,十万年时限将近,垂天之叶重现尘寰,七莲世家必然为其助力,七朵金莲名震天下,我们焉能不妨?”
“难道我七莲世家每一家,你们都有卧底?”关老爷子怒目圆睁。
对方既然是从几百年前就开始布局,而自己几家对潜伏之人却是懵然无知?这无疑是一个可怕到极点的事实!
“就算是此际明白告诉你们有这样的人,就算你们能够活着回去,试问你们能找得出来么?若我不曾厉行反扑,就算归真阁中人指证我是卧底,关兄你信么?”朱梦魂叹了口气:“关兄,放弃吧。之前数百年相守。我对你尽是真诚,你如何能怀疑一个对你真心之人?!”
关老爷子闻言如遭雷击,却又知道朱梦魂所言非虚,不禁愈发的急怒攻心,一口血喷了出来,气喘吁吁道:“朱梦魂,你们归真阁此举,未免也太卑鄙了吧。”
“卑鄙?没有吧,我在关兄你身边之时,可是出尽了心力,从无半分懈怠的,就只有你与归真阁对立的时候,我才会出手针对你,忠臣不事二主,忠心只归归真,这怎么也算不得卑鄙吧?!况且,江湖征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为了大计,为了千秋霸业,什么手段不可以动用?”朱梦魂无动于衷的说道:“老关,你们关家的崛起,难道就是一路光明正大的么?”
“人生在世,谁不杀生无数?”
朱梦魂淡漠的说道:“既然身在江湖,又有哪一个幸存者手上不是血债累累,脚下不是枯骨盈山?关兄,你这么激动可就没意思了。”
关老爷子狠狠点头:“好,好,好,好一个忠心只归归真,老朱,兄弟,你既然说你始终真心对我,便不枉我一直将你视为手足兄弟;然而此际大家立场回然,再谈所谓交情云云,不免交情,然则君子绝交不出恶声,我关慕云……”
他盎然跨前一步,一挥手,将自己一边衣袖撕了下来,那“嗤“”的一声,却好似响彻在众人心头。
朱梦魂脸色一变,亦是踏前一步。
关老爷子已经随手一扬,那半截衣袖随之飘起空中。
“从此世上,再无老朱!我与我老朱兄弟,从此阴阳别过!”关老爷子神情激动:“从此世上,只有朱梦魂,我关慕云不共戴天的仇人!”
割袍断义!
朱梦魂此事的目光竟显几分呆滞,看着那随风飘扬的衣袖,一时间,竟至痴痴出神。
数百年相处,彼此兄弟相得,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自己甚至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只要没有归真阁的信息命令,自己就是关慕云的兄弟,关家的一份子……
平日里,一壶酒,两碟菜,梅花树下共酌……天上白雪飘舞,身边红梅点点……
一幕一幕的往事掠过心头。
朱梦魂长长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感觉自己心中似乎蓦然空了一块,再不完整。
自己本来就是卧底,而卧底的初衷本来就是为了在适合的时机覆灭关家……
如今目标尽在致辞,几乎出游科技。
怎地心中反而这么不舒服?这么难受?
这不应该啊……
难道庄周梦蝶,那蝶已经当真成为自己生命印记之中的一部分,魂梦之虎,将魂入梦,本该不滞于梦,如今竟被梦牵绊了?!
朱梦魂闭上了眼睛,清晰地感觉到了心中那份撕裂一般的痛苦,良久良久,终于说道:“老关,今天的事,是老朱我对不住你。
“今次一役,我不会出手,稍后自然会向公子请罪!”
朱梦魂长啸一声,整个人好似流光一般飞了出去,转眼间,彻底消逝在夜空之中。
“关大哥,我对不住你!”
夜空远方,犹有一声叹息一般的道歉遥遥传来。
关老爷子才刚挺立的身子再度摇摇欲坠,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两道流光,从夜空中摇曳而下。
“这是解药。”
“这是老朱给你的,与朱梦魂无关。”
夜空中,朱梦魂的声音倍显苍老沙哑。
这位归真阁的双虎之一,今天做的事情矛盾异常;先下杀手,后落毒刀,然后拳脚相向,将所有人引入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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