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里,那护卫从怀中拿出崔子轩匆促之间写就的书信和信物,哽咽续道:“郎君,让各位郎君马上集结队伍,在赵匡胤反应过来前逃离军营。”
李宗楠颤抖着打开了信封,信上只有几行字,果然是崔子轩让他们马上离开军营的事。
一个人在黑暗中浴血奋斗,却在黎明将至的最后一刻重新跌落漫无边际的绝望深渊,这是什么感觉?一时之间,李宗楠只觉得自己心脏一阵闷痛,眼前也一阵阵发黑……强行把涌到咽喉的鲜血吐回去,李宗楠哑声道:“快,快去把崔信,卢亘,郑兴,王朝,李严他们都叫过来。”
“是!”
……
这个时候,郑兴和卢亘却在赵匡胤的营帐中,三人站在一副后蜀地图前,时不时的低语几句。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军卒在营帐外叫道:“将军,大梁发来飞鸽传书。”
虽是飞鸽传书,那书却是两三张纸折叠而成。赵匡胤走了过去,他接过飞鸽传书,便信手打开看了起来。
才看了一眼,赵匡胤便是一僵,转眼,他又若无其事的继续阅读起来,片刻后,他把信递给了一侧的副将石守信。
石守信拿到信后,也是一僵。
赵匡胤负着手,慢条斯理的走到了卢亘身侧,他与卢亘一同看着墙壁上的地图,片刻后,赵匡胤轻轻叹道:“这后蜀大好江山,也不知要过多久,才能落入我们的手中?”
他一边感慨,一边信手地抽出挂在墙壁上的佩剑,嗖的一声,长剑出鞘,赵匡胤就着映入帐中的日光欣赏起佩剑的锋刃来。
一侧,俊美忧郁,永远都是双目含情的贵公子,荥阳郑氏的嫡子郑兴转过头来,他看了一眼赵匡胤。
郑兴朝着赵匡胤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可就在这时,他的背心一寒,一阵剧痛袭来,郑兴慢慢的,慢慢地转过头,他错愕地看着站在身后的赵匡胤,在吐出一口血沫后,郑兴喃喃问道:“为,为什么?”
与此同时,看完了信的石守信,也手一挥,几柄剑同时架在了卢亘的颈项上。
面对两位错愕不解的贵公子,赵匡胤从石守信的手中接过信件,他晃了晃手中的信,寒着声音森严地道:“大梁的各大世家,在范阳卢氏卢老夫人和博陵崔氏崔老夫饶率领下,用涂了剧毒的剑刺杀太子柴宗训不成,误伤了陛下柴荣,如今陛下卧床不起,太医诊断,陛下的性命只有数日之间!”他森寒地瞪着两位贵公子,冷冰冰的又道:“两位对不住了,赵匡胤得陛下大恩,得替他报仇了!”
“原来是这样……”郑兴嘴里的血沫不断的涌着,他的眼神已经涣散,随着赵匡胤嗖的一下抽出佩剑,他哑然失笑道:“原来是这样……我早就应该知道的……我早就应该……”他的话没有完,那双忧郁深情的眼,这一刻有无尽的痛悔和厌恶,疲惫和解脱涌出,直到他的尸身砰的一声倒在地上,郑兴那微张的薄唇,睁大的双眼,仿佛还在着“他早就应该知道的!”
一侧,卢亘重重地闭上了双眼,在石守信和赵匡胤瞪来的目光中,他慢慢推开架在颈项上的剑锋,优雅的,低沉地道:“让我自己来。”罢,他缓步踱到郑心尸体旁,他弯下腰,慢慢抚上郑兴死不瞑目的双眼后,卢亘向赵匡胤伸出右手。
赵匡胤把那刚杀了郑心佩剑交给了卢亘。
卢亘把那血淋淋的剑锋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他闭了闭眼,两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下,流着泪,卢亘低哑的,似哭似笑地道:“我们早就应该知道了,他们只有手中还有一丝半点权利,便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到这里,卢亘手中的剑锋重重一勒,随着一股鲜血喷涌而出,他颀长玉立的身躯砰的一声倒在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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