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士骨灰安葬完毕后,由“前指”朱司令带头,各级首长开始敬烟敬酒。“前指”几位主要首长都特意走到梅笑然和周福麒烈士的墓碑前,满怀悲痛的献上了一束洁白的山茶花。
那边是“前指”警卫营的同志在悼念护送梅笑然牺牲的战友,一个战友高声吟道:“长眠的战友们,‘阿诗玛’烟芬芳绵柔的香气飘向你们,吸到了吗?……另一个世界的英灵们,浓郁的‘中国红’葡萄酒一盏盏淋在鲜花上,似血,似泪,似诗,似歌,你们饮到了吗?……没给你们带白酒,战友们带了那么多的红酒,怕你们饮多了,饮醉了。这不是出征酒,出征酒你们喝的是茅台,饮罢一去兮不复还。饮一盏红酒吧,甜的,你们还活着,明年我们还来看你们。……”
那边嚎啕声骤起,那是梅笑然的妈妈水淼,显然是心碎的母亲痛不欲生。她嘶哑地喊:“我的然然呀,我的好孩子呀!我的女儿呀!妈妈对不起你呀!然然呀……”
悼念仪式前的人们都注视着梅笑然的妈妈,五架摄影机和十一部照相机追上了她。梅笑然的妈妈在梅笑然的嫂子和哥哥梅笑寒的搀扶下捶胸顿足跌跌撞撞地在走,在哭,在喊。
战智湛还没有来得及走出队列去迎梅笑然的妈妈,她就扑了过去。梅笑然的嫂子拖不住她,梅笑寒也拖不住她,她就这样扑到了梅笑然的墓前,抱住梅笑然的石碑,像锤子一样,用头颅重重地狠狠地撞击石碑。战智湛三步并作两步,抢在梅笑寒的前面,“扑通”一声跪在梅笑然妈妈的面前:“阿姨!阿姨!你可别这样!阿姨呀……”
战智湛再也忍不住了,失去知心爱人的惨痛一下子迸发出来。这时,早就关注战智湛的“猫头鹰”和“蛇雕”以及好多战友都跑上前来,“猫头鹰”和“蛇雕”一边一个搀住战智湛的胳膊想把他架起来。战智湛双臂一振,力量异乎寻常的大,“猫头鹰”和“蛇雕”不由得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战友们面面相觑,只好站在战智湛的身后。
战智湛撕心裂肺的惨呼一声:“阿姨!……”
“妈!你别这样!你可别这样!……”同样悲痛欲绝的梅笑寒抱住了额头、嘴角淌血的母亲。
梅笑然的妈妈看到战智湛跪在她的面前,一把抓住他的双手:“孩子呀,我……我……”
梅笑然妈妈的血和泪哗哗地淌,浇到我的衣襟上俱成红泪。她千呼万唤地叫着女儿,她昨天来叫你,你不应,她今天又来了,你不回来,她就要去寻你。母女曾是血肉一体,她淌着血把自己生命的一半分裂给你,又用乳汁用嚼细的饼泥把你哺育成一个完整的生命,你怎么忍心不回答你母亲?你母亲的额头“咚、咚”地敲着你的石门时,她颅腔内“嗡、嗡”作响,她以为那是你出生时的“呱呱”大呼声,她不相信她的女儿会这样死去!
战智湛仰天长叹,让泪不再流出。这样,就可以让泪水流回心里,冲刷去心中的哀痛。他渐渐的明白了,最在乎的那个人,往往是最容易让你流泪的;他渐渐的明白了,很多爱情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他渐渐的明白了,很多东西只能拥有一次,放手了也就意味着失去;他渐渐的明白了,真心对一个人是不需要回报的;他渐渐的明白了,其实一个人挺好的。战智湛情不自禁的吟起了苏轼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昨夜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岗。”
“老水!老水!你是老战士了,你要给孩子们做出表率!……”梅笑然的爸爸在钱正伦的搀扶下走了过来。
“御猫”张祥华六十三岁的老母亲的哭声在丧子的母亲中是轻量级的,她的红眼窝告诉侦察兵们,她把大悲痛分散开来,平均给每个夜晚特别是节日的夜晚。她用干柴似的手在供祭品,多层圆搪瓷饭盒给你盛来米饭、鸡块、花生豆、葱炒肉,还敬上三杯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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