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呵呵呵,找我算账?你还有脸找我算账?你们几个尉迟家的不孝子,现在想起亡父了?”
宇文温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嘴炮功率”,如果面前的人不是他岳父,他早就骂得对方吐血而死,此时伸手揪着尉迟顺的衣领,咆哮起来:
“先蜀王是大周的忠臣,匡扶社稷的中流砥柱,本来君臣相得,可以名留青史,你们倒好,搞改朝换代?现在要完蛋了,一个个过把瘾就死,那先蜀王的陵墓怎么办?被人开棺鞭尸怎么办?你说啊!!”
“你走是吧,要去送死是吧?你死了倒是轻松,谁洒扫先蜀王的陵墓?逢年过节,谁祭拜先蜀王的牌位?”
“名字里有个顺,就是这么孝顺父亲的?还有脸死!不怕死了以后,先蜀王骂你是畜生么!”
女婿近距离破口大骂,口水喷了岳父一脸,尉迟顺被宇文温这么吼了一轮,宛若吃了一记当头棒喝,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完蛋了不要紧,父亲万一被开棺鞭尸怎么办,万一日后无人祭拜陵墓、牌位,那又该怎么办?
也许尉迟嘉德能活下来,但见不得光,而长安朝廷秋后算账,说不得真会把尉迟迥的棺材挖出来,将遗体挫骨扬灰。
这不是尉迟顺想要看到的结果。
“我...我来抵罪,要杀杀我!脔割也罢,传首天下也罢!这些事情,和家父无关!”
尉迟顺几乎是在哀求女婿,毕竟女婿可以去求杞王,他要尽一切可能,保得父亲的遗体能体面些,宇文温见着岳父好歹想通了,松开手。
为了说服对方不要寻死,宇文温可是想了一个“剧本”,如今成功,他总算能松口气,来个“且徐图之”。
“不急,小婿自有安排。”
尉迟顺赶紧问:“什么安排?”
“以后就知道了,先避避风头再说,反正这段日子不能露面。”
宇文温胸有成竹的说着,岳父一家,他自然是要保的,而且说实话,他不想见着先蜀王尉迟迥落得个被人开棺鞭尸的下场。
道理很简单,如果当初没有尉迟迥力挽狂澜,周国就完了,光靠区区安州、襄州之地的实力,哪里扛得住杨坚的倾国之兵。
且不论尉迟迥灭隋之后有没有起别的心思,但至少尉迟迥生前没有篡位,对天子也不错,虽然没有归政,但也没把宇文乾铿当成“狗脚朕”。
是做儿子的尉迟惇闹出事,并不是尉迟迥所为。
如果日后朝廷收复邺城,真做出将尉迟迥遗体挫骨扬灰的事情,这种行为肯定会被人诟病是忘恩负义。
但宇文温现在没办法做主,所以得看准时机才好行事,那么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岳父“失踪”,避避风头,免得大家都不好办。
“小婿会找个不错的地方,让岳父静心修养,待得官军收复邺城,小婿保证,必然能一家团...”
话还没说完,尉迟顺挥拳打来,猝不及防的宇文温脸上挨了一拳,于是刚消的火气又窜起来,捂着脸怒目而视:“你打我作甚!”
尉迟顺盯着宇文温说:“四娘清清白白,却被你纳做小妾,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我打你一拳又如何!”
听着这质问,宇文温一愣,开口想反驳,却说不出话,因为他在岳父面前理亏。
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言以对!
。。。。。。
小院外,面颊还没有消肿的宇文温,向王府司马张定发交代着一些事情,既然尉迟顺的情绪缓和并且想开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很多。
他要让尉迟顺“不知所踪”
基本原则,就是把人藏好,即便有人可能会猜到是做女婿的宇文温搞鬼,但只要没有证据,那就没人能把宇文温怎么样。
这是最关键的一点,宇文温要让岳父淡出人们的视野,如有必要,从此就要过上隐姓埋名的生活,了却残生。
如此安排,算是不错的办法,要做到并不难,但必须谨慎,知道内幕的人越少越好,当然,若是宇文温心够狠,把大多数知情人都杀掉是最保险的做法。
但他觉得没必要,因为这样的做法败人品,会让手下心寒,而即便日后尉迟顺的身份泄露,宇文温觉得那时也不会有太大麻烦。
只要尉迟顺现在别露面,就不会被赶尽杀绝,躲过了风头,尉迟氏的势力烟消云散之后,说不定正好需要有个“吉祥物”,来体现天子赏罚分明、有情有义。
力挽狂澜、救社稷于危难的尉迟迥,即便不孝子行大逆不道之事,尚有子孙沐浴着皇朝恩泽,这不就是天子对忠臣的最好奖赏么?
手握重兵的尉迟顺,是助纣为虐的帮凶,天子欲除之而后快;而一个穷途末路、没有丝毫起事能力的尉迟顺,却是天子彰显气度的最佳人物。
但宇文温不确定天子是不是真能这么做,所以他要先让尉迟顺“失踪”,过了数年之后,看时机再做进一步打算。
他不会主动去保岳父,因为这要花费大量政治资源,还得欠下许多人情,更别说宇文温自己就欠了一屁股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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