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遇袭,孔范一下子被打蒙了,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让人高声呼喊,表明自己的身份,澄清误会,让这些伏兵停止误伤。
他可是高官,没理由带兵将领会不认得他,孔范觉得自己也许是被驻防的兵马误以为图谋不轨,于是不等问清楚就直接动手。
虽然他确实图谋不轨,未得命令就违反宵禁,带着武装部曲在城中疾驰,但他尚未对龙舟山军营发动进攻,“反迹”未现,所以还有蒙混过关的机会。
只要骗得对方停手,他就可以反杀。
然而任由部曲们高声呼喊,伏兵依旧没有停手,孔范随后察觉不对劲:这不是误会,是有预谋的伏击。
此时是在建康城里,所以不可能是周军在这里设伏,对方不听“解释”,憋足劲进攻,那就是蓄谋已久,问题来了:谁会知道他此时会带兵过来?
这明显是早有预谋的伏击,只有在走漏风声的情况下,别人知道他会做周军内应,才会提前在半路设伏,想到这里,孔范惊慌失措,但强装镇静,指挥部曲反击。
开弓没有回头箭,孔范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已经把身家性命全押上,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只能咬着牙扛下去。
前方,周军正在进攻龙舟山军营,他即便遇伏,只要突破拦截向前冲,就能和周军汇合,然后转身反杀回来,所以事情不是没有转机。
孔范如是想,但他的部曲却抗不住。
孔范是天子幸臣,平日里狐假虎威,动辄找武将们的茬,然后以此为借口,“分”对方的部曲为己所用。
这年头,部曲是私产,孔范的行为,就是强夺他人财物,还是最宝贵的财物,所以许多武将敢怒不敢言。
孔范却不在乎,天子提防武将,而他作为天子的一条狗,专门盯着武将,武将越恨他,天子就越信任他。
所以,孔范手上有许多善战部曲,带着上战场再合适不过,然而今夜却不同,他是带着部曲当周军内应,偷袭龙舟山陈军,那些夺来的善战部曲,很可能会临阵倒戈。
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孔范今夜带出来的部曲,都是原先的“老人”,忠心是不用说的,只是战斗力差些。
这些人,跟着他作威作福没问题,撑场面也没问题,就是打仗差点意思。
但战斗力差些不要紧,反正是搞出其不意的偷袭,只要时机把握得好就行,但孔范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走漏风声,让人提前做了准备,摆下圈套等自己往里钻。
只是短短时间,他的部曲就伤亡惨重,被伏兵分割、围杀,而他想跑却跑不掉,因为道路两端都被伏兵堵着。
事已至此,死亡就在眼前,眼见着末日临近,巨大的恐惧让孔范浑身颤抖,他顾不得那么多,顾不得之前的精心策划,拼命大喊着“饶命!”
无论如何,先保住小命再说。
这是孔范的念头,周军就要攻入城中,他只要不是被当场杀死,那就有机会苟延残喘,既然有人告密,朝廷提前做了准备,那么只要有机会,就会想活捉他。
部曲几乎伤亡殆尽,仅剩几个拿着盾牌围成圈,将孔范护在圆心,就在这时伏兵不再放箭,挺着长矛围了上来。
孔范示意部曲放下武器,准备投降,束手就擒,就在这时,一支羽箭飞来,正中他的面门。
“妈的,哪个入娘贼放的箭!!不是说要活捉么!”
叫骂声起,意识逐渐模糊的孔范听在耳边,心中冒出一个念头:难道...
借刀...灭口...可你的兵没了我做内应,怎么能...
孔范如是想,带着不甘,仰面倒下。
士兵们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确定已经断气,拔刀割下首级。
不一会,孔范的首级便被送到台城北掖门,门楼上身着铠甲的长沙王陈叔坚看着孔范的人头,确定无误之后,向身边的李善度说道:
“做得不错,孤会在太后面前为你表功。”
李善度闻言激动万分,立刻表态:“大王!奴婢不求立功,奴婢一心为了官家,为了太后、太子,忠心日月可鉴啊!”
“好,好!”陈叔坚赞道,他虽然讨厌阉人李善度,但这倒是他的真心话。
临近傍晚时,李善度忽然找到他,告密说孔范今夜会做周军内应,陈叔坚当时是不信的,但对方信誓旦旦,他便密报太后。
孔范是奸佞,该死,但说对方勾结周国,简直让人匪夷所思:孔范在陈国位高权重,若引周国灭了陈国,那么在周国能有如今的地位?他图什么?
但考虑到官家昏迷不醒,陈叔坚和太后觉得可能孔范是怕被清算,于是狗急跳墙,来个引狼入室。
陈叔坚随后做出布置,设下伏兵,但他提防李善度调虎离山,所以自己依旧坐镇台城,没有亲自带兵设伏,结果孔范真的带着部曲出动,试图偷袭龙舟山军营,被伏兵候个正着。
现在,孔范的人头就摆在面前,陈叔坚觉得颇为庆幸,若不是李善度告密,孔范怕是就真的得逞,引周兵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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