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老子再问你们一次,你们的保险条款那么多陷阱,是不是存心骗老子的钱!”
“哎哟,小女子哪里敢诓骗余东主的钱财?”陈媗依旧笑眯眯的,说话声音软绵绵,煞是好听:“余东主是能够通天的人物,不要说在黄州,就是在山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若有谁敢骗余东主,余东主只要一句话,骗子跑到天涯海角都会被抓回来,小女子弱不禁风,又怎么敢和余东主玩心计呢?”
“呵呵...”
‘余东主’冷笑着,虽然依旧是一副臭脸,但总归没有像方才那样凶神恶煞,陈婤偷偷瞥了对方一眼又低下头,听姑姑如何安抚对方。
姑姑的方法和她不一样,根本就不对保险条款做太多解释,而是一个劲的谄媚,说对方是如何的人脉深厚,说对方是如何的手眼通天。
所以,她们买保险的,又怎么敢对余东主下套,更别说商号要在黄州打开局面,得立下信誉,若是能得余东主的认可,这买卖才能在黄州做下去。
那么,她们没有必要也不敢和余东主玩心眼。
总而言之说一千道一万,她们姑侄来黄州卖保险,没胆子也没理由诓骗余东主的钱财,如果余东主对保险条款不满意,那就按着余东主的意思来改。
陈婤听着听着,又偷偷瞥了几眼‘余东主’,发现余东主居然被姑姑哄得眉开眼笑,先前那气势汹汹的“报官抓人、把你们流放澳州”已不见提,反倒开始和姑姑聊起人生。
姑姑果然厉害!
陈婤如是想,又因为入戏太深,不敢和‘余东主’对视,于是低下头,然后愣住了。
她看见姑姑裹着黑色长袜的右脚,已经脱下高跟鞋,向前伸,借着书桌的掩护,伸到余东主脚边,然后用脚去摩挲对方的脚,还不断往上挪。
这是明显的挑逗,而先前把姑姑推开的余东主,居然没有回避。
书桌下,两人的脚不安分起来,书桌上,两人却谈笑风生,仿佛桌下的事情都没发生。
陈婤看着如此刺激的‘推销场景’,愣住了,就这么定定看着,脑袋一片空白。
宇文温见着陈婤看到了他想让其看到的情景,觉得时机一到,于是干咳一声,停止“演戏”,陈媗赶紧把脚收回来,穿好高跟鞋,轻轻抚摸陈婤的背:“傻瓜,莫要哭了,还当真了?”
“你明白了吧,推销保险可不容易,不仅保险,所有推销或者跑业务的人,都不容易。”宇文温和蔼的说着,完全没有方才那种凶神恶煞的表情。
陈婤默默地点点头,经过此次身临其境的“模拟推销”,她是切身体会到推销保险有多么不容易。
事情的起因,在前几日的月会,她作为分管保险的‘财物主管’,认为保险推销员(循其他行业惯例,统称为驵主)的开支过于奇怪,不好管理,建议改革。
驵主们每月都会“报账”,报账的名目里有“招待费”、“活动费”等,都是推销保险时产生的特别费用,包括收买目标左右人物,包括招待一些必要人物等。
陈婤认为这是一种很严重的财务漏洞,因为作为财务管理者,完全无法核实这种开销的真实性,那些驵主们完全可以夸大开支,多报账,欺骗商社,中饱私囊。
对此,陈婤的建议是严格限制驵主们的报销额度,而对这个建议,皇后不置可否。
陈婤觉得委屈,会后向宇文温抱怨,倒不是抱怨皇后不采纳她的意见,而是抱怨自己的想法得不到理解。
宇文温听了抱怨,没有吭声,而是提了个建议,找来陈媗,连同陈婤,三人模拟了一次保险推销的情景。
宇文温和陈媗的表演功力十足,让没有保险推销经验的陈婤不由自主入戏,饱受“惊吓”和“震惊”,切身体会到驵主们推销保险有多不容易。
随着工商业的蓬勃发展,旧有的‘驵主’一词,已经有了‘业务员’、‘推销员’的意思,所以,新兴的保险行业,其保险推销员(一般是推销员的头目),也被称为驵主。
当然,现实里各保险商社不会用女子来做驵主,但驵主们推销保险时,免不了请风尘女子用美人计,面对形形色色的客户,依旧免不了吃喝应酬,免不了疏通关节,免不了各种委曲求全。
“你要记住。”宇文温让陈婤坐到自己身边,握着对方的手,缓缓说着:“做买卖,关键是拉业务,若没有业务,或者客人上门,你的产品再好,又有何用?”
“所以,业务量大不大,要么靠东主的人脉,要么靠驵主们拉业务,那么,即便知道驵主们有时会贪便宜,虚报账目,只要不是太过分,东主也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驵主们虚报的账目,就当是东主默许的辛苦费,不然,你若是驵主,像狗一般去舔客人,好不容易拉得业务,相关费用想报个账,财务还唧唧歪歪,把你当贼防,心里痛快么?”
面对宇文温的提问,陈婤当然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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