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沈千昭对谢名多年来的欣赏与信任,事实上,只要谢名顺着沈千昭的话应下,只怕沈千昭便会深信不疑。
可在沈千昭的注视下,谢名却是启唇,声音温和却刻意压低,缓缓吐露出三个字。
“不是我。”
月光倾泄一地,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一年前。
谢名定定的看着沈千昭,指尖微微一动,眉头轻蹙,“真的记不起来了?”
沈千昭怔了怔,从秋千上起身,一瞬间,脑子里飞快闪过一个画面。
似乎也是这样的站位,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却根本不敢想。
她咬了咬唇,看向谢名,“你知道是谁?”
谢名半晌不说话,只是这样看着沈千昭。
谢临说她是去了西朝见了宋怀,受了刺激后才失忆,可沈千昭是什么性子,岂是受了些许情伤便会成这般模样的人?
“谢大哥?”沈千昭抬手在谢名眼前挥了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这般出神。
谢名这才回过神来,缓声道,“是宋怀。”
从他嘴里听见这个名字,沈千昭目光有些茫然,“什么?”
谢名只能详细的又重复了一遍,“我说,和你在御花园这里的人,是宋怀。”
沈千昭自己说得出口轻薄二字,谢名却是说不出口。
一瞬间,风声,都好似停了下来。
谢名不会骗人。
这是沈千昭脑子里的唯一的想法。
所以,她真轻薄了宋怀?
沈千昭:“......”不,这肯定不是真的。
她沈千昭岂是那等子没脸没皮的人?
她纵使是不矜持了些,可也没那轻薄良家郎君的胆子,更何况,那人还是宋怀。
成日冷着一张脸,性子冷清的宋厂卫。
她得是多不要命才干得出来这种事。
看着沈千昭的神色,谢名心知,若再说下去,她只怕是今后都要没脸见人了。
一整夜,沈千昭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脑子里,谢名的话一直在打转。
外头的采秋察觉到动静,掌灯靠近,“殿下今夜是怎了,可是觉着被子厚了些?”
沈千昭干脆掀开被子起身坐着,掀开了床帐,看向采秋,“我从前可曾......可曾对宋大人做过什么出格之事?”
话问出口时,沈千昭只觉自己脸皮都没了。
采秋愣了愣,“殿下怎么突然问起这些?”
想了想,她眼里划过一抹亮光,“殿下可是想起什么了?”
沈千昭摇摇头,“说不上想起,就是有点儿......疑惑。”
她目光牢牢锁在采秋身上,若说了解自己,那肯定是采秋,一年到头,她都跟在自己身边。
宋怀的事,问采秋,还算靠谱。
采秋犹豫了一会,想起谢临先前的叮嘱,不能再提宋大人的事,以免刺激到殿下。
可,主子问话,自己总不能不答吧,说谎就更不妥了。
犹豫再三,采秋还是选择如实回话。
“殿下问的,是何种程度的出格之事?”
沈千昭皱了皱眉,“程度?”
采秋点头如捣蒜,“殿下总归要说个程度,奴婢才能知道有没有。”
沈千昭:“出格便是出格,不出格便是不出格,怎还会有什么程度量之?”
采秋却掰着手指头数,“若殿下口中说的出格,是搂搂抱抱,那便算不清了,可若殿下口中所指,是同床共枕......”
随着着采秋所言,沈千昭瞳孔一点一点睁大,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采秋咧嘴嘻嘻地笑了一声,“那还是没有的。”
沈千昭顿时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还搂搂抱抱,她听得耳根子都热了,哪里能想象得出,宋怀那冷脸,怎么搂搂抱抱。
实在匪夷所思。
采秋倒是起了性质,笑眸弯弯,“殿下还想知道什么,奴婢都可以说。”
感觉有些冷了,沈千昭拉了拉被子,“怎么先前你不说?”
采秋倒是一点也不心虚的把谢临给供了出来,“自然是先前在庄子时,谢二公子叮嘱的。”
“说是不能再叫殿下受刺激了。”
可要她说,岂是还不如多提提,说不准刺激的多了,殿下反而还想起来了呢?
沈千昭微微颔首,“知道了,去歇息吧。”
采秋诧异,“殿下不问了?”
她还以为,主子会问许多与宋大人有关的事的。
毕竟主子那么喜欢宋大人。
沈千昭却摇头,“都是过去了的事,不问了。”
如今,宋怀在西朝一切都好,再过不久大约也要成亲了,这些事自己不记得,既已过去,纵使再想起来,又有何益处。
如此想,忘记了,倒也不一定是坏事。
见沈千昭又躺下睡觉了,采秋叹了叹气,却也只能上前,将被子拉好。
也不知道主子和宋大人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本来都好好的,怎么就过去半年,就好似什么都变了。
明明失忆前,主子对宋大人还是一直相信的,便是谢二公子说了什么宋大人的事,也没当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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