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约战,也不可能当场挽袖子就上。韩老夫人好歹劝住两人,把斗法的时间改在了明日正午。
事到如此,杨道人也只能拂袖而去。一路沉着脸回到了丹房,门一关,他立刻不装仙风道骨了,狠狠啐了一口:“小畜生好胆!”
他哪能想到,宰肥羊宰的正开心,会冒出这么个拦路虎?这下好了,就算是胜了那小子,也难让韩老夫人再信金丹之法了。为今之计,只有使些炫目手段撑撑场面,走前再捞一笔了。
真是逢年不利啊!
然而敢出门行骗,杨道人也算是胆大心细,想了想就问身边童子:“没探听出那小子有何手段吗?”
童子赶忙道:“只听闻是大管事半道带回来的,看那架势,怕也有些本领。”
老东西瞒的倒是紧!如此一来,对方会些什么,他全然不知,而自己使过的手段,怕是要被猜出关窍。看那小畜生的架势,还真有些通丹法的样子,那些手段,倒是不好施展了。
思忖片刻,杨道人冷哼一声:“以为道爷只会那几样把戏吗?压箱底的绝活,也该『露』一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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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道长不欢而散,倒是让韩忠大大松了口气。这次他还真是歪打正着,请了个能人回来。只凭甄道长在老夫人面前说的那番话,就足以打消她服丹的念头,若是明日再胜一场,怕是能让那妖道掩面而逃。等小主人回来了,说不得也要好好奖赏他一番。
有了这心思,韩忠愈发上心,又细细问明那杨道人演练过的术法,这才登门,给甄道长通风报信。
吃了好几块甜丝丝的糕点,又喝了满满一杯加了冰鱼儿的卤梅水,甄琼的火气早已烟消云散。听完韩忠形容的“道法”,他“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以符摄鬼,化铁成金?果真还是这些玩意儿,不值一哂。”
摄鬼之说,不过是用卤砂化水在符上写字,看着是白纸一张,用火烤烤就能显出字来。点铁成金更是标准的黄白术,复杂点就是调配溶『液』,置换出金来,简单些干脆在金上覆层铁,弄点酸『液』搅和两下,铁融掉金子不就『露』出来了?说到底都是骗小孩的把戏罢了。
见这小道长神『色』轻蔑,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韩忠难免有些担心,谆谆叮嘱道:“道长切莫掉以轻心。这道人施法的时候,可是十几双眼看着呢,都没人能瞧出破绽。如今老夫人虽然对金丹术有些生疑,但是对那妖道还是颇为信服的。若是明日又使出什么手段,怕是又会被其蒙蔽……”
甄琼挥了挥手:“这些把戏,都是我玩熟了的,怕什么。况且真会道法,早就进京面圣了,何必屈居乡野,骗老太太的钱?”
这话倒是让韩忠一噎,没法反驳。又想了想甄道长那一手点水成冰的妙法,就算真斗起来,怕也不逊『色』那妖道。只要打个平手,就万事大吉了。
想到这里,韩忠面上带笑,连连点头:“道长说的极是,老朽这就让人备桌好菜,道长在此处歇息便好。”
甄琼的眼立刻亮了起来。对付个只会画鬼符,玩弄黄白术的杂『毛』,也能换来好吃好喝,实在是太值了!明日再揭了那人的老底,还不知能换多少好处呢!
这一晚,有人担惊受怕,有人心怀叵测,还有人吃撑了早早就睡了。等到第二天日头高悬时,韩老夫人才请来两位道长。
“都怪老身招待不周,让两位仙长生了嫌隙。这次虽是斗法,但不好伤人,还望两位点到为止。”韩老夫人毕竟年纪大了,又一贯敬鬼神,生怕两位道长都有真本事,万一闹出血光之灾就糟了。因而一上来就赶紧叮嘱,希望能消消两人的火气。
杨道人风轻云淡的一笑:“只是比拼法力道术,若能接招,自然无碍。”
这话里不乏威胁之意,但是甄琼毫无反应,只努力压住打哈欠的冲动,随便点了点头。今早起的迟了,没啥胃口,他就省了顿早饭。正想消消食,中午多吃点呢。
见两人还算和颜悦『色』,韩老夫人舒了口气,带着两人到了后院。只见院中放了两张香案,还有小厮捧着香炉、烛火,在一旁待命。
杨道人也不客气,直接道:“事有先后,既然贫道先来,当先施法才行。”
甄琼哪有什么所谓,抬抬手比了个请的姿势。
见他上当,杨道人心中大喜,立刻命童子在案上铺了黄布,燃起香炉,摆上水碗,又竖了个一人高的木桩,把绸布扎成的偶人捆在了上面。
等安排妥当,杨道人命道童持铜镜立在一旁,自己则走到案前,从怀里掏出了三枚黄纸剪成的纸人,轻轻放在桌上。
此刻,香炉已经燃起了袅袅青烟,笼罩在香案四周。轻飘飘的布偶并无面孔,微黄的纸人亦无五官,哪怕烈日当空,也显得阴森莫名。
察觉到众人屏息,杨道人阴阴一笑,退后两步,自袖中抽出了一柄短剑。那剑竟是琉璃所制,通体晶莹,不染尘埃。只见杨道人倒转琉璃剑,对准了木桩上的偶人,左手一翻,一只铜铃捏在了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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