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甄琼饿醒了一回, 爬起来吃光了点心, 还喝了两杯水,又倒头睡了过去。这一睡, 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迷』『迷』瞪瞪的坐起身,他呆了许久, 突然叫道:“安平!”
安平早就守在外面了。昨日甄道长没吃饭就睡下了,阿郎回来听说此事, 又把他训了一顿。今早也是等了许久, 不见人醒,又吩咐了让人多睡会儿,才出门办事去的。因而安平不敢冒然吵了甄道长,正心急火燎呢。听了呼唤, 他赶忙入内:“小的在!道长你可算醒了……”
他话还没说完, 甄琼就道:“韩大官人可还在家?”
不问个清楚明白, 他真是不甘心!
安平赶忙道:“阿郎出门办事了,说是下午才能回来。”
甄琼看了看天『色』, 也知是自己起晚了。想了想, 又问道:“昨晚那客人呢?”
“道长可是说孙郎君?似乎还没醒, 宿在主院……”安平刚说完, 就发现甄道长脸『色』都变了,不由吓了一跳。这是怎地了?
甄琼从床上蹦起来, 在屋里绕了好几圈, 犹觉心头冒火, 狠狠一握拳:“我要出门吃饭!”
他再也不减肥了!爱吃什么就吃什么!
安平小声道:“那,那道长想去何处用饭……”
这时辰,早饭估计都没得卖了吧?
“去任店!”甄琼咬牙切齿,挤出了那三字。他倒要看看,任店到底有何不同之处!
虽然不知小道长这是怎么了,但是如今阿郎不在,安平也不好阻拦。只劝了几句,好歹让甄琼多带了些钱,才命人套车,出了大门。
任店位于任店街,在内城偏东,距离韩府并不算近。半个时辰后,站在了任店的大门前,甄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一圈,哼了声:“还不如樊楼!”
当初韩邈一到东京,可就请他去了樊楼。光看门面,这任店就大大不如樊楼!
安平简直哭笑不得。这大中午的,店里的伎子们还睡着呢,没了那抹丽『色』,任店当然看来不如樊楼了。他只能陪笑道:“樊楼可是七十二正店之首,自然要胜任店一筹。樊楼距此也不远,道长要不换个地方?”
任店和樊楼就差两个路口,还当真离得不远。
甄琼却摇了摇头:“不必!就在这里吃!”
说不定这里饭菜更好吃呢?还是要试过才行!
安平还能说什么,只能带着甄琼进了酒楼。并未在下面大堂寻座,安平乖觉的选了个雅阁。这里的花销自然要比楼下多些,万一甄道长觉得贵,他就可以提议把账挂在阿郎的账上。虽然不知道甄道长在气什么,但显然跟阿郎有些关系。甄道长又是个爱财的,不用付钱就吃这么一顿。万一念起了阿郎的好,消了气,不就好了?
安平的机灵心思,甄琼是全没察觉。坐在雅间里,店小二噼里啪啦报了一大串菜名,甄琼听得头的都大了,直接道:“你店里的招牌菜,来五样!”
只一位,五盘怎能吃得完?那伙计愣了下,却见一旁安平对他使了个眼『色』,也不敢多言,陪笑道:“小的这就去传菜。道长可有什么忌口的?要喝些什么?”
“没有!不必!”甄琼断然拒绝。
那伙计见屋里气氛有些不对,立刻退了下去。
不过多时,一盘盘精美菜肴就送了上来。甄琼看着满桌的金盘,才发现自己点的多了,于是对安平道:“你也坐下吃!”
“啊?”安平愣住了,什么时候他能跟主家的贵客同桌了?
“快吃!不可浪费了!”他有钱,自然能请别人吃饭!甄琼愤愤想到。
见甄道长如此果决,安平也不敢再推辞,虚虚坐到了侧面。甄琼也不管安平,举筷就吃了起来。
这羊肉不如朱雀门外的煎羊肠好吃。这蒸鱼比不过州桥东起第四家的滴酥水晶鲙。这是啥玩意?还没有鹿家的肚肺有嚼头呢!点心也是王家的攒盒更香甜……
一盘盘花团锦簇的珍馐,嚼在嘴里却跟嚼蜡一样。甄琼也想不起当初樊楼的饭菜到底是什么滋味了,只有那一道道同韩邈吃过的夜宵,牢牢记在心间。
他突然停了筷:“这几道菜,要多少钱?”
安平也赶忙停筷,瞅了眼,小心翼翼道:“没有点酒,这一桌应当不超过五千钱……”
他正想说,不必担心,可以挂在阿郎账上。谁料甄琼却哼了一声:“果真是来吃金盘的!”
他跟韩邈从街头吃到街尾,也花不了五百钱。这么难吃的菜还敢卖这么贵,真是黑店!
这到底是嫌贵还是挑刺啊?安平都要挠头了,实在忍不住,问了句:“道长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烦心事?甄琼突然愣住了。对啊,他现在有什么好烦心的?几十万钱的丹炉说换就换,炸了也不怕,几千钱的材料折腾完了,还有人送货上门。平时吃穿都不用『操』心,随便动动手,就能拿一百贯的月俸,更别提那百分之十的分润和存折上的利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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