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 三天后, 宫里派了内侍来请。天子在校场阅炮, 要召甄琼前去。
造火炮,他可是首倡者, 还花了不少心思。现在大功告成, 自然也要炫耀一番才行。甄琼兴高采烈带了两个徒弟, 前往校场。
清风、明月可没有恩师的好心情。来到宝应观都没多久,见过官衔最高的, 也不过是苏颂这个军器监监事。怎么转眼就要面见天子了?不似明月那般大胆, 清风吓的腿肚子都转筋了,冷汗直冒,坐立难安。
见他这模样, 甄琼赶忙安慰道:“不用怕,官家平易近人, 特别好说话。你也不用做什么, 就站在一边看着就行。再说了, 放炮我都没见过呢, 咱们又不用点火, 不怕炸膛, 岂不美哉?”
这算什么安慰?清风简直哭笑不得。富有四海的天子,到了恩师嘴里, 怎么跟隔壁财主相差仿佛?听起来还没有放炮有意思。然而不论这话能不能当真, 清风确实安心了些。再怎么说, 他如今也是凌霄处士的座下童子了, 不能辱没了恩师的名号。
到了地方,扶着恩师下车,清风整了整道袍,低头敛目,跟在甄琼身后,步入了校场。只见道路两边,长枪如林,明盔亮甲,无数禁军彰显出赫赫天威。可是这些,全不如高台前,一字排开的九尊火炮。
只见金灿灿、明晃晃的铜管,支在木架之上。管身长七尺余,上细下粗,还加了一道道铁箍。炮耳制成虎型,黑漆的木架上还有银『色』龙纹。金、银、黑三『色』交织,威风凛凛,气势『逼』人!
这就是火炮吗?连清风都有一瞬忘记了恐惧,心生敬畏。这可是他家恩师监制的,果真不同凡响!然而还没等他回过神,甄琼已经挺胸抬头,来到了天子面前。
“官家看这炮怎么样?内芯可是我炼制的,省了不少钱呢。”这样的大功,不表怎么能行?甄琼可不会谦逊。
赵顼也是习惯了这小道的作风,不由咳了一声:“凌霄子劳苦功高,朕甚是欣慰。”
欣慰一下就行了,奖赏之类的话,还是先别说了。
没有封赏,甄琼也不在意。这不还没试炮嘛。等试了炮,天子就知道这玩意的厉害了。还怕没有恩赏?
苏颂则上前禀道:“炮已校准,只待凌霄子验过弹『药』,就能试『射』了。”
天子立刻道:“烦劳凌霄子验『药』。”
这可是他的本行,甄琼也不推拒,走到了下面炮台边,仔细验看『药』料。这炮用的是前膛入『药』,『药』包早就捆扎好了,只要塞进炮口压实即可。苏颂办事,本就不需人『操』心,更别说这些东西,是实验过无数次的。略略看了看,甄琼就点头道:“没问题了。”
确认无误,天子立刻下令,命人试炮。甄琼和苏颂也离开了炮台。跑的远远的,甄琼还不忘嘱咐徒弟们一声:“开炮动静不小,都赶紧捂住耳朵啊。”
这时清风刚刚缓过神来。恩师和天子谈笑风生,还被夸赞的事情,着实让他有些无措。“平易近人”之说,似乎不假?然而再怎么平易近人,在御前捂耳朵也不太妥当吧?会不会犯什么忌讳?
他还在发呆,明月已经抬手捂住了耳朵,还对清风使了个眼『色』。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清风这才发现,高台之上,连同天子在内,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那些不愿捂的,内侍还送了什么东西,让人塞在耳中。
清风:“……”
乖乖举起了手,他也捂住了耳朵。怎么说,清风都是见识过掌心|雷的人。这炮看起来比掌心|雷大了不少,动静应该也不小吧?
炮台前五六百步的地方,立着一大堆的假人。个个身穿铠甲,看起来比禁军的装束也不差多少。当初掌心|雷动静虽然大,但是并不伤人。换成了火炮,就能打到如此远的假人吗?
捂着耳朵,也听不到旁人说话,清风只能瞪着眼,看兵士们拿着烧红的铁钎,『插』入了炮身后的小孔内。下一刻,风云『色』变!就见九尊炮不分先后,皆是猛然一震,一颗颗黝黑铁丸,伴着硝烟飞将出去,狠狠砸在了地上。瞬时,竟然有雷鸣地动之感。饶是清风做足了心理准备,也吓得两腿一软,险些没跪倒在地。
这动静,比掌心|雷大太多了!怎地如此厉害?!
高台上,赵顼也是愕然。他见识过炸|『药』,见识过护心丹,也见识过掌心|雷,但是所有这些,都不如大炮一响。远处圈定的靶场,假人横七竖八倒了一地。有些是被砸翻的,有些则是被弹起的铁丸扫到。别说正面击中,但凡挨着蹭着,都是支离破碎,连铠甲都护不住。隔着老远,便能嗅到弥散的硝烟味儿,就如那一地狼藉,透着股肃杀凶险。
“好!”僵了片刻,赵顼突然起身,大声叫到,“快让苏颂和凌霄子进前!”
甄琼的心情,此刻可是好得不得了。放炮太有趣了,比寻常爆仗好玩多了啊!这准头,这威力,若是造个千斤万斤的,还不知能轰多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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