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就回来了,带你去医院。”她悄悄说:“五分钟就好。”
那个大姐懵了一样,不知道是相信了她,还是觉得她疯了。
“你给我回去!”
“枪给我吧丁哥,”格润叹了口气:“不能看着这几个得去医院的耗在这儿等死啊。”
孕妇的叫声已经开始变大了,躺在地上的战友身下的血也变得更多。小丁不知道怎么思量的,最后蹲下把战友的枪卸了下来,在战友“你他妈疯了是吧?!”的虚弱骂声中连同自己的枪给了格润。
“我跟你说我那时候一定疯了,把枪给恁一个小姑娘。”
而无论小丁事后怎么说,格润当时的的确确是稳稳当当地把枪接过来了的。然后她的手有些抖,看起来强撑着一点点挪到了劫持犯那边。
重心还在不自觉地向后仰。
“小娘们!”
那个劫持犯忽然间就酱挡在自己身前的人推开,整个人突然扑向了格润!他目的太明显了,要的就是格润手里两把黝黑的铁家伙!
可出乎他预料的是,本来哆哆嗦嗦的女孩子,竟然在一瞬间躲开了他,并且下一秒用膝盖重重压在了他背后,反手夺过了他手中的刀!
小丁第一时间将枪收了回来,确认东西还在的下一秒,一滴还温热的液体就溅到了他脸上。
不轻不重地。
这位军区比武第二名楞了一下,过了几秒才把视线挪过去。
他只看到了一个低着头的身影,手中拿着滴血的匕首。大巴的半个车身都泼了一片猩红,而那个劫持犯正躺在地上,如同将死的鱼一样张着嘴,喉咙发出了嘶哑的声音。
“啊……啊……”
他应该已经看不见什么东西了,但表情还是惊恐地。那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就死那个向毫不犹豫他挥刀的小娘们。
“妈的,糊眼睛。”
格润像是被浇了一身红油漆,如果不擦一擦基本睁不开眼。她用袖子三两下擦开脸上的血,回头看看已经懵逼的老兵。
“干什么呢,叫救护车啊。等着老张捂不住肚子上的洞,场子流出来你帮着捡啊?”格润超嫌弃地看着小丁:“还有个孕妇呢,好像是要生……是不是要生啊?”
格润回头问那个俨然目瞪口呆的孕妇:“大姐?”
“啊……生。”大姐回过神来,终于发现自己肚子还疼着:“羊水,好像羊水破了。”
“那就躺着吧,等医生来。”
格润吩咐完,又看看老兵:“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啊?呼叫总部?”
“……我,我去找连长。”
小丁说:“你,你别跑啊。”
简直意味不明。
后续人马来得很快,救护车把伤员和孕妇拉走,剩下的交给边防拉过去笔录,再有就是有人把几乎流干了血的男人扔进了裹尸袋里。格润站在旁边,看着战友们将黄土盖在被血液浸湿的地面上。
这样一处理之后,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你还愣着干啥,赶紧回去洗洗。”连长匆匆忙忙赶过来,看着格润一脸血的呆样,本来想一把打过去,但半路硬生生止住了:“好好一个闺女,看被吓得。”
他说着作孽作孽,然后带着一身血气的格润回队里,单开了澡堂子让格润洗洗,然后转身就去找卫生队的医生。
热腾腾的水从头上“哗”地一下砸下来,落到地面上的时候已经变成了深红。已经干涸在格润身上的血液被一点点冲刷干净,而水也从近乎黑色到了清澈。
擦干净出来之后,一群人都沉默地看着她,唯恐她有什么不对劲。队医小心翼翼地讲话,说格润做得不错,拯救了很多人,表现极其优秀。她也同时观察着格润的表情,生怕有什么说错的地方。
格润差不多明白,这是怕她创伤后应激障碍了,然后她很配合地点点头,做出感激的样子。
她怕表现出什么事儿都没有,反倒更让人觉得她被吓蒙了。
后来,指导员让小丁给格润做做思想工作,怕格润心里有阴影,对不起领导当时交人的时候给的信任。小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闷着不吭声,过了半天讲起了自己村子里的事儿。
“我们村子里之前,有一个万元户。”
当兵这么多年,小丁已经很少用“俺”这个词了,但这个特别有时代印记的称呼却没有改:“我妈就跟我说,他们家里老有钱,刚改革开放的时候就有四层小楼。”
这样的家境在一个小村子里来说无异于土皇帝一般,基本上出门都可以横着走了,但偏偏那家人知礼数人也好,家里经常会松些说是不用的东西给乡里乡亲们。
“都是新的,哪能是不用的呢。”小丁说:“我小时候,婶儿给过我一个红糖的馍,热气腾腾的,糖都化开了,特别好吃。我吃了一个没吃够,婶儿又给了我好几个,让我带回家给我妹妹。我妹可喜欢,跟我说以后家里头天天能吃这个就好了。”
他有点怀念:“后来家里好了,也能吃红糖馅儿的馍了,但是就是感觉没有以前吃得那么好吃,那个味道就不对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