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是他,那九镇定了下来。掖手在台阶上站着,居高临下瞧他道,“怎么,本大总管做什么还要给你交待?”
那太监年纪不大,脸上一颗痦子极显眼,听那九口气不善,忙回道,“大总管可冤死小的了,小的今儿陪主子娘娘来敬香,这不远远瞧见像是您,过来请您老人家安,老不见您,怪想的慌。”
那九嗤笑一声,“猴崽子,有话直说。”
那太监就凑上来,低声道,“小的没旁的事,就想跟您打听一声,前面那个狗娘养大的不是疯了吗?如今在哪儿呢?”
那九警惕的瞧他一眼,“怎么说话呢,好歹也是大总管,,,你找佟大总管有事?”
那太监“啧”一下,直摇头,“也没什么大事,以前不是得怹老人家栽培嘛,如今怎么着也得报恩不是?”
那九一笑,“如今疯的没人样了,整日臭哄哄的胡言乱语,主子爷善心,吩咐替他医治。可我瞧着是快不成啦。甭管报恩还是报仇,都忘了吧。”
那太监听了脸上痦子上下抖动不停,忍了会儿道,“人都说人死如灯灭,那爷,我不成,他就是死了您也得容我见见他。这辈子我就这点念想了,还求您成全。”说着就打袖跪了下去。
那九长叹一声,伸手搀他,“起来吧,我知道了,现在不是时候。不过有那一日,我指定让你见到他。”
那太监抬头,面上都是泪水,哽咽道,“那爷肯成全,小的记您一辈子好。您忙着,小的等您消息。”说完头也不回,擦着泪儿走了。
那九回头,素格在那儿傻眼瞧着,他低喝一声快走,领着素格急急拐出门,隐在树丛中。
素格跟着那九一通急行,在长街甬道里穿行,一路给他请安的不少。东拐西拐,过了会儿才慢了下来。
素格担心,问道,“总管,刚才是不是被人瞧见了?”
那九抱着拂子慢慢走着,方才他也吃了一吓,“瞧是肯定瞧见了,他那会子叫住咱们,就是为了求我给他办事。”
素格这才明白,那太监只怕早瞧见他们听壁角,只是在他们走时才嚷出来,其实就为了让那九帮他见见佟六儿。
“这些人,,心眼子可真多。大总管觉着他会不会把咱们卖了啊?”
“会吧?姑娘放心,到时皇后问起来,我绝不供出姑娘。”那九幽幽一叹道。
素格傻眼了,“都是我连累了您,您别怕,到时我找皇后主子去,就说是我求您带我去听的,我只想知道阿玛。。”
那九咳嗽一声,绷直的脸忍不住笑,他只想逗逗她,“二姑娘您真实诚,且不至于的。那人要出卖咱们,根本不会出来演这么一出。他跟佟六儿梁子结的深了,他原有个妹子,兄妹俩日子过不下去,他自己进了宫,就为养大他妹子。后来妹子长大嫁了人,日子不富裕,可两口子勤快,做起了小买卖,还挺红火。
谁知就碰上了佟六儿。佟六儿有个毛病,喜欢妇人。就做了局让人家破人亡,没法子从了他。跟了他没两年,他妹子一根绳子吊了脖子。”
素格听的瞠目,这可太缺德了。“是他待人家不好吗?”
那九踟蹰着,不知怎么跟她解释。
这太监没了下边的玩意儿,心就缺了一角,在宫里又没被当人看,做事就容易走偏。尤其佟六这样的,伺候天子如同伺虎,心里早就变态了,在家里就折磨女人。越是喜欢折磨起来越狠,那人的妹子就是后来实在受不住了,把自己给吊死了。
可这里头细节不好跟素格说,只好含含糊糊支吾过去,
“应该是吧,不然好好的怎么肯寻死。佟六儿没当回事,可人家死了亲妹子,这辈子再没什么盼头,不恨他恨谁去。。。。。你倒不担心你阿玛,问这个干嘛,放心,这人如今就一个心思,找到佟六儿替他妹子报仇。现下他只能求我,卖了我可就见不到他那大仇人了。
那什么,二姑娘不惦记着今晚爬龙床了吧?”
素格也觉得自己有些没六,她是担心他们被人告发,又听到人家这么悲惨一故事,把自己为什么跑英华殿给忘干净了。
这回她算是听明白了,就算她爬上龙床也没用,皇帝不会为了自己松口救雅布的。
“我只是,只是那么一说,压根儿没想过当娘娘,我只是,只是为了救我阿玛。那爷,这事您就别往外说啦,怪没脸的。”
她说着,自己脸先红了。
她不提,那九自然更不会提,万一让主子知道,还不得骂自己啊。
“您现在瞧明白了,谁是真心帮您,谁根本没拿您当回事了吧?”他循循善诱道。这个二姑娘有时候很迟钝,比如他们主子的心,到现在她也没闹明白呢。
素格忙点头,心里沉甸甸的。怡亲王那样骄傲的人,为了救她阿玛,跟皇后低头周旋。虽然他为的是大夏国,可冲着他肯救阿玛,她就得谢他一辈子。
“我知道,主子心真好,要是能救回我阿玛,我们家感激怹一辈子。怹为了我阿玛,跟皇后娘娘都闹起来了。。”
她的意思是广禄为了她阿玛跟皇后生气,虽然她不觉着他俩个走影儿是好事,可这份情她得承。
那九不知道她是这么想的,安慰道,“不知道皇后娘娘到底要干什么,不过你回去踏踏实实把心放肚子里,咱们爷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住。你阿玛指定能救回来。你该上值了,到我值房换了衣裳就去吧。”
素格歉意学样儿打个千儿,转到后头去换了衣裳,往偏殿去了。
翠微早打扮好了,精精神神的等着一会儿伺候皇帝。只是一下午没见着素格,她有些不安。素格往大总管屋里去的,难不成也是求大总管给她行方便?不过大总管今儿答应她,祭祀去的路上会帮她,还说在路上人少,规矩也少,只要她勤快些,多往主子爷跟前凑,其他的他来帮她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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