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格胸口急跳如雷。她望一眼东果,便像照镜子,对面站着一个玲珑心肠的自己。当初她愿意跟鄂扎一辈子,也是这样的急切。
不同的是,遇到沟坎时,东果直通通敢来威胁威胁自己的人,她只能隐忍。
东果眼睛里有一丝狂乱,女子对自己深爱的人,抛又抛不下,近又近不得,大约最后都会把自己逼到墙角,退无可退。
风雪在车外呼啸过去,一片莽莽冰雪天地,车队蜿蜒而过平原,往不远处的山谷行进。
窗外及时响起成安的声音,“小王爷醒了,正四处叫着找福晋,福晋却在这里。”
东果的刀骤然停住。
她一把扯开帘子,探头看出去,成安一张笑脸嘻嘻的对着她,“小王爷旁的人都不要,只要寻福晋,奴才们正到处寻您呢。”
东果的狐疑没消除,勉强将刀掖回刀鞘里,回头瞧一眼素格,跳下车急急去了。
她一走,成安立时换了神色,扒上车一瞧,忙吩咐人去取干净的布条,“都是奴才不是,没成想这位奶奶是这样掐酸吃醋性子,得了信儿奴才忙赶过来,诶呦姑娘您可受委屈了,这,这爷知道了不定怎么恼怒呢!”
成安和那九,跟二爷都是连着心肝扯着肺的感情,二爷眼珠子里的人,在他看管下受了伤,那雷霆万钧的火气,,,嗐,这会子顾不上了,以后可得防着那位福晋,这算怎么回事啊,真是个疯婆子!
东果赶回鄂扎的车,打起车帘子往里钻,进去一瞧鄂扎还醉得躺倒大睡,呸了一声。掉头就又往车下跳。
她跟素格的话还没说完呢,这回不说清楚,她不能安心。
“回来。”
生生的,一句话把她拽了回来。
“鄂扎!”她回过头,怔怔瞧着仰脖儿直勾勾盯着车顶的自己男人,“她是来抢你的,要把你从我这里抢走。我要问问清楚!”
鄂扎伸手一把攥住她,一双眼冷冷盯住东果,“你要敢动她一下,就别怪我对你无情,还有你阿玛!”
东果从来没见过鄂扎这副神色,从来没发现他眼里也能藏着的深深的狠戾,自己的男人一下子变成了陌生人,那样绝情。
她愕得张了张嘴,过了会儿使劲要挣开他的手,眼泪在眼眶里只打转,可她有自己的尊严,不肯在他跟前落泪。
“放开我!我现在就去杀了那个哑巴!”她努力喊着。
鄂扎躺在车上,不过佯装大醉,借机理一理自己的头绪。以他的酒量,那两个人是没法把他灌醉的。
东果这次非要跟着前来,原来是为了素格,完全出乎他的算计。
他怕东果真的再去寻素格,一反手将她压在身下,拔出毡靴里的匕首,逼在她的下巴上,狠狠道,“我跟她没有什么,她只是我的一个妹妹。”
东果被他骑在身上,终于泪水狂涌而下,“你说没什么,怎么你的琉璃盏上,刻的是她的名字?你以为我不认得大夏的文字,就骗了我这么久。”一面说,一面推鄂扎。
鄂扎微微尴尬,窒了窒道,“都是从前的事了。她。。。”
东果推他不开,恨道,“你弄疼我了,这里,这里是你的儿子,你要杀了他吗?”
鄂扎瞧眼身下的东果,忙滑下来坐在一旁。
他一眼一眼的去剜东果,东果捂着脸泣不成声。“我没告诉你,我不想让他生下来,他可怜,有一个不疼爱他的阿玛,我不要他长大了没有阿玛伤心。他是个多余的,但,我,我,我又不忍心杀了他。。。。”
成亲后,她的心一天一天的凉下来。鄂扎永远跟她客客气气,永远有处理不完的公务,到她房里的时候仅有那么几次。
所以她才开始打听,留意他的一举一动。
听到素格的名字,她隐隐约约记得有这么一个人,好像在王府里遇到过。
听闻大夏来人了,女人的敏感是天生的,她直觉那个女人要来了,要来抢她孩子的阿玛。
方才要是成安晚来一步,她会真的杀了她。虽然开始她因为她成了哑巴有了犹豫。
东果一字一哭,好歹把意思说明白了,鄂扎有些颓然的靠在羊毛毡垫上。
他从心底生出一丝疲惫来。
东果这趟主动跟了来,正合了他的心意。
就算东果不肯来,他也会哄她来的。不过他没想到,一直听话的东果,心里存了那样大的敌意,更让他无措的,是她如今有了身子。
骨血,现在来了,是太早了还是太晚了?
这一年来,他处心积虑,谋定而后动,趁着怡王来的机会,本来是可以一举成事,但,半路上却出了这么多岔子!
他跳下车,吩咐亲卫绑了福晋,不许出车子半步,然后大步往怡王车驾而来。
听了通报,车帐里广禄掀帘子出来,携他上了车驾。
怡王的车驾很大,上面除了一张铺了厚厚毛皮的床,空着的地方,堆了一个炭盆,支了一张桌子。
“王爷,我有事跟您,,”他踟蹰道,素格跟广禄之间,明显有一种默契,而这份默契,以前在他跟素格之间也有过。
可惜他跟她没有缘份。
他以为他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可没想到东果来到他身边一年,却看透了他。
或许之前,他隐隐有这份期冀,等他制服了喀尔喀,他还能等到素格。
直到方才见到东果的眼泪,知道他有了儿子,心底的坚冰突然起了变化。
“不说这个。素格跟我说过,不过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广禄淡定道。
素格跟他之间,从来不提鄂扎。
他今日瞧着鄂扎见了素格的愣怔,就明白鄂扎根本没忘了二丫头。
那怎么行。方才听了成安派人来报,他心里其实吃味的极,可见了鄂扎,他就开始“淡然”。不一定要瞪眼跟人去抢嘛。
宣示了自己的主权,广禄心里舒服一大截。关于这件事,素格从来没跟他说过,兴许说明,她早在心底把鄂扎放下了。
是不是真的放下了,他其实心里没底。
二丫头从来不提在喀尔喀的事,最多有时跟他提起草原的风物人情。他曾经想问,却不敢。
其实是因为这样在乎她,所以不敢过问。他生怕他问了,她说还惦记小简王,那时候他又怎么自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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