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飞狗跳、一地狼藉。
虽然清贫但还算幸福的生活转瞬间化为乌有,徐氏被突如其来的苦难压垮了身体,她双眼噙着泪水,孤身一人站在庭院中,看起来摇摇欲坠。
兰瑶从房顶上跳下,低声咒骂道:“这家伙还真是个狗官,真想直接要了他的命!”
叶卿璃一听这话,当即便来了劲,当即一个箭步就要冲出去,笑眯眯道:
“那还等什么啊,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咱们先来一个替天行道,再来一个匡扶正义,如何啊?”
兰瑶拉住了兴致大起的叶卿璃,面色凝重地开口道:“不可,此事急不得,先查明真相才能真正救他们于水火。”
叶卿璃本来想随心所欲来一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听得兰瑶这话,也只好偃旗息鼓道:“罢了罢了,瑶瑶你说得对,就算是要多管闲事也要先搞清楚状况才是。”
二人对话悉数落入徐氏耳中,她身子孱弱,如今求助无门,当即便对着在她看来很是厉害,又有几分正义感的兰瑶和叶卿璃跪了下去:
“两位女公子,求求你们救救阿顺吧,近年来,县衙征收劳役不止,有去无回者十之八九,如今家中财产皆已赎买充公,阿顺却依旧无法逃脱劳役,此去必定九死一生,还望女公子看在我们孤儿寡母的份上,能够出手相助。”
兰瑶最是见不得人下跪,尤其还是一个身怀六甲身娇体弱的孕妇,连忙将她扶了起来让她坐下,心中愧疚道:
“可别,这礼我受不住,其实这事本也就是我分内之事,就算姐姐你不说,我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再继续发展下去,毕竟此类现象屡禁不止,大宣百姓危矣。”
兰瑶深知防微杜渐有多么重要,如今基层百姓苦不堪言,背后少不了结党营私、官官相护,她既然遇到了这等事情,便不能坐视不管,当即便又发问道:
“如今女皇陛下已经颁布政令停止修建陵寝和摘星楼,轻徭薄赋之下,为何此处仍旧在大肆征收税款劳役呢?姐姐你都知道些什么,不如先和我们说说吧。”
“今年上半年征收过两次劳役,还有人头税、田赋税、猎户税,总得算起来,也有百两纹银,如今家中已然无所余了。”
许氏坐在椅子上想了又想,颓然道:“这些事情,我一个妇道人家也不懂,我们也没有看过什么文书,只知道官府之令不得不从,若是反抗便会被抓进大牢,到时只怕连命都没有了。”
兰瑶心中更加难受了些,她当然明白作为普通人在这个封建时代生存的不易,便又问道:“那就没有一个好官吗?”
“若是有就好了,前些年的皇帝施行仁政,日子倒也过得去,但自从女暴君即位后,兵役、劳役、苛捐杂税几乎把我们存下来的余钱都榨干了。”
“官员们上行下效,我们过得也就愈发艰难,如今连饭都吃不饱了,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许氏年岁并不大,谈及此事时却是一脸的沧桑,又禁不住叹了口气:
“唉,在我们这里,县令便是天大的存在,他横行乡里、鱼肉百姓,偏偏又和雪州太守大人是姻亲关系,说是朝中还有丞相撑腰,自然无人敢管,就算偶有谏言反抗者,也只会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以致于人人自危。”
许氏只觉无望,毕竟家中只剩下她一人,温饱尚且难以保全,她便也不避讳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又苦笑道:
“说起来,就算我们已经搬到这万雪山,却依旧是逃不开这些要将我们逼死的暴政啊!”
叶卿璃虽然没什么共情能力,但还是微微偏头看向了兰瑶,意味深长地感慨了一句:“昏君当道,民生多艰啊!”
兰瑶很是汗颜,哪怕之前做这些事情的并不是她,此刻她也感觉心中沉甸甸的,一种无言的怒火涌起,让她握紧了拳头,承诺道:
“姐姐放心,此事我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许氏抬眸看向了兰瑶坚定不移的眼神,仿佛看到了希望的光芒,千恩万谢道:
“我知女公子并非常人,还望女公子能救阿顺于水火之中。”
许氏走投无路才会把希望寄托在并不知身份的兰瑶和叶卿璃身上,但兰瑶和叶卿璃既然遇上了便打算将这件事彻底解决。
所以在短暂地安抚过许氏之后,兰瑶和叶卿璃便悄然跟上了这只行事很是无法无天的队伍,走到村里那棵大柳树跟前时,她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当下一把拉住了匆匆返回的那人,低声唤道:“柴榆。”
“陛下,您怎么会——”柴榆瞧着性情大变的这位女皇陛下,难得露出惊讶之色,但很快他就想起来了自己的任务,很快开口回禀道:
“这应该是县尉来万雪村征收劳役的,只是这阵仗未免有些大了,据属下观察,他们好像要这小山村所有有劳动能力的男丁去服役,粗略算起来,应该有三十人左右。”
兰瑶恍然间想起来什么,连忙问道:“那个阿福没有被带走吧?他的伤似乎很严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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