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若离去医馆的路上,到处在讨论颜显和崔婧文的婚事,她听到有人说崔二小姐昨天去了皇陵,虽不能上去,她却在山脚磕了三个头,她还给杨氏上了香,在祠堂里跪坐了一夜,穿着崔婧语的衣裳。
崔二小姐真是又孝顺又贤惠。
所以,今天街上观礼想要一睹新娘和新郎风采的人,几乎摩肩接踵。
“听说颜世子脚有些跛。”有人低声道,“崔二小姐这样的人才,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出色的人,就是做皇后也不为过,嫁给颜世子有些委屈了。”
“不要乱说,什么皇后不皇后的。”另一人斥责道,“崔二小姐和颜世子那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颜世子虽有些外样,可人却是出了名的君子,且又乐善好施,为人正派。听说那些勋贵家里像他这个年纪的,身边丫头都暗暗放了好几个了,就属他没有。”
高门大户的秘辛事,向来都是百姓口中津津乐道的八卦,这一点顾若离深有体会。
她含着笑,艰难穿过人群,就看到一身大红喜服,器宇轩昂的颜显坐在高头大马上,身后是数十人的乐队一路吹弹,而随后小厮挑着喜糖,如雨一般的往两边撒着,路人笑着捡糖喊着恭喜。
颜显很高兴,神采飞扬,眸含柔光的回头望着随在身后的轿子,隔着一方轿帘他已经能想到的,里面坐着的佳人,他忽然想到了那首诗,洛浦疑回雪,巫山似旦云;倾城今始见,倾国昔曾闻;媚眼随羞合,丹唇逐笑分;风卷蒲萄带,日照石榴裙;自有狂夫在,空持劳使君。
虽意不合此景,却更让他有种骄傲之感。
何其有幸,如今佳人是他妻!
颜显想着,朝一边的小厮打了眼色,随即在吆喝声,颜家的小厮抓了铜钱并着喜糖一起撒了出去……
他能给的,都想给她。
崔婧文垂着头,盖头被她放在一边,她望着被染了丹寇的指甲,摸了摸敷了粉的脸,眉头微蹙。
她昨天去了皇陵,数百台阶相隔,她没有看见崔延庭,可山头开工的号子还有监工的鞭哨声却从未断过,一个皇陵建成会死多少人她不知道,但是她确定,崔延庭一定不能完好的走出来。
除非,皇陵早日建成使用。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手,阳光透过大红的轿帘透进来,她的手映着光红艳艳的,像是一抹血色。
很美!
崔婧文笑了笑,靠在轿壁上,外面哄闹声不断,她能听得见来自四面八方的祝福声,道着颜显的大方,就如他自己所言的,她嫁给他,他会将他所能给予的,毫无保留都给她。
所以,今天这一场婚礼,他给她十里红妆,满城祝福。
轿子走过长街,在宜春侯府的正门停下,热热闹闹的过了礼,她被颜显牵着红绸入了正堂,在闹笑声中拜堂又去了喜房,盖头掀开的那一刻,她看到了颜显落在她面上的目光。
惊艳,欢喜,还有期待。
她回之一笑。
合卺酒涩涩的她抿了一小口便放了,各房的妯娌往她身上抛了许多桂圆莲子……颜显拿袖子替她挡着,广袖后面他望着她挤了挤眼睛。
崔婧文忍不住笑了起来。
颜显去前面陪酒,她梳洗换了衣裳,热腾腾的饭菜从厨房端来,连翘笑着道:“奶奶,这是世子爷让人给您特意做的,说你一天没吃饭,定是饿了。”
“放下吧。”崔婧文坐在桌前,一个人慢条斯理的吃着饭,“嫁妆都收在哪边了?我们的人都安排好了?”
连翘点着头,回道:“嫁妆就放在后院的厢房里摆着的,夫人说过两日派人来帮我们登记造册放去库房收着。”她说着微顿又道,“丫头们都安排妥当了,一等就住在耳房里,其他的住在后院的通铺里。”
崔婧文闻言皱了皱眉,她的嫁妆放去公中的库房?
她记得这院子很大,后面还有多出来的空房间的,想到这里她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连翘将床铺好,放了汤婆子,一边收拾一边笑着道:“他们家和我们一样,家里都用床啊,奴婢还以为要睡炕呢,就怕您睡不习惯。”
“只有我这里是这样的。”崔婧文只吃了半碗饭,她怕夜里起夜连水都没有敢喝多少,“世子爷问过我意思后将炕砸了。”
连翘眼睛一亮,掩面笑着道:“世子爷对您可真好。”
崔婧文笑笑正要说话,就已经听到了颜显的声音,连翘忙开了门,就看到颜显正酒气微熏的站在门外,她匆忙行了礼,道:“奴婢去打热水。”
“世子爷。”崔婧文上前来福了福,红着脸给颜显脱了外衣,声音轻轻柔柔的问道,“喝了很多酒吗,外头的客人都散了?”
她以为会有人来闹洞房的,还好,没有!
“有几个兄弟陪着的,随他们去了。”颜显由她脱了外衣挂好,就顺势牵了崔婧文的手走到桌边,凝眉道,“怎么才吃这么一点,不饿吗。”
崔婧文摇了摇头。
连翘带着丫头将水装好,她束手站在净室门口,崔婧文问道:“世子爷,您身边服侍的丫头呢,让他们进来服侍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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