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延庭的遗体接回了家,建安伯府办了丧事入了殡。
但崔婧文的灵位只在法华寺停了七日,期间只有杨夫人去看过,过后便安安静静的葬了。
顾若离不知道葬在哪里,这还是三夫人来家里时和她说的。
方朝阳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问道:“老三没去同安堂看病?”
“他不愿意去。”三夫人垂着眼帘,叹了口气道,又看着顾若离抱歉的道,“让你白费心思了。”
她笑了笑,道:“等三叔想通了就好了,您也别着急,十来年都等了,也不在乎这一年半载的。”
三夫人颔首应着。
她坐了起身要走,方朝阳让李妈妈给了她一个匣子:“……听说你要将槐香送凤阳,这些头面你给她拿去,就当我给她添箱的。”
“这……那我替槐香谢谢郡主。”三夫人接了,槐香走肯定是不能来磕头的,“那孩子也是命苦的,我都看好了人家,没成想闹了这么一处,只得委屈她了。”
“过什么日子,走什么路都是靠自己。”方朝阳不以为然,“她要想活的好,到哪里都能好。”
三夫人觉得有道理,笑着应是,抱着匣子带着几个丫头走了。
“我累了,回去睡觉了。”顾若离也跟着回了自己房里,雪盏正坐在炕上做鞋子,她走过去拿了起来笑道,“是我的?”
雪盏点了点头:“奴婢挑的紫色面儿,县主觉得可好看。”
顾若离就想到了崔婧容做的鞋子,还有十来日就要成亲了吧。
她笑了笑,道:“好看,只要是你做的,都好看。”话落就在周边坐了下来,拿了前几天一直在画的图接着画,雪盏笑问道,“您这几日一直在画,画的是什么,奴婢看不懂。”
“引流原理图。”顾若离笑了笑,道,“你看不懂正常,许多东西我也是一知半解。正所谓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雪盏就笑了起来:“您要是也这么说,那这世上大多数人,就真的是自惭形秽了。”
“人各有所长,我就不会做鞋子,绣花更是一窍不通。”顾若离说着,在纸上将原理写出来,引流其实并不难,被动引流,主动引流,等冯匀将针筒做出来,后面若遇到需要引流的病者,就可以直接用了。
虹吸亦可以,只是没有橡胶硅胶之类的管子,有点麻烦。
“县主。”欢颜拿了封信进来,笑呵呵递给她,“方才吴先生那边有人送来的,应该是将军给您的信吧。”话落,盯着顾若离的动作,好奇的不得了。
顾若离将信收了,起身道:“若是提到了周大人,我一定告诉。”话落,就拿了信出了门。
赵勋去关外后很少给她来信,每封信也大多是几句话,算是给她报个平安。
她拆开来,这一次很意外,居然整整写了一页纸,他说他进了腹地,七日前斥候查探到,额森曾在此处落脚,按脚程他们明日就能到达那边……草原的雪开始融化了,他们已经不冷,夜里躺在马背上吹着风望着漫天的星,就想起他们在庆阳时屋顶喝酒的那次。
可惜,这里没有秋露白,他让她留着,等他回来后,再一起喝。
末尾,他说起赵政的事,他拖着时间也无用,八月前他必须到他营地来,若不然,他这辈子都只能在关外的草原里寻找出路。
关外八月底就开始下雪,赵政若不在那时候找到赵勋,那么不用等这个冬天过去,他们就会被冻死在草原上。
他问她医馆如何,她的外科可有进展……
顾若离将信收起来,回房给他写了回信,告诉他同安堂的事,说外科手术并没有很大的进展,当初的问题还在,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解决,虽然盼着有一台手术,可是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她相信她一定会紧张到窒息。
前些日子,遇到一列肠痈,病者腹痛难忍,她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手术,最后还是放弃了……用药压了下去,或许哪一天此病还有可能复发,可这也没有办法了。
零零碎碎的,她说了许多,收拾好装进信封里,又将李妈妈给做的几双鞋和衣服包好,明天让吴孝之送去。
第二日她正给一个急性胆囊炎患者施针,冯匀就站在病房外等着,她忙完让韩苗苗给病人喂了药便出来,问道:“冯大夫,可是有事找我。”
“您看看这个。”纷纭说着,拿了个木质的针筒出来,抽拉很灵活,吸口做的非常光滑精致,她眼睛一亮,道,“我来试试。”说着走到井边的盆里抽水,虽不如塑料的好用,但已经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怎么样。”冯匀期待放看着她,她点着头,“和我想的一样,就是这种。”
冯匀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能用就好,若是这样,那我就将这当做样品请人去做。”又道,“您上次说的软管,还有针……软管我试过了,我将竹子泡软后,但是两头还是难免锋利,至于芦苇的杆则是脆了一些,您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办法。空心的针其实不难,我已经和工匠商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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